第六十七章 水满有时观下鹭

我吞了吞口水，心里想着随着周地的衰弱，周王虽然对他这样越矩已经完全不介意了，可他还当真不怕遭来其他诸侯国的眼红？\r

方彝被放在了地上，楚王见此走上前去，打开了方彝上方的盖子。一股陈酿的清香随着夏风扑鼻而来。\r

我细细地闻着这酒液的味道，果真与我在蔡国时，在雅光那里饮来的翠竹是一个味道的，既浓烈又清香，仿佛像是一个既妖艳又清纯的姑娘站在你的眼前，闻着这味道，便能让人醉倒了。\r

楚王将方彝的上盖递给身旁的侍从，而后左顾右盼，少顷猛地一拍额头道：“但瞧寡人这个记性，还真是不巧，孤忘记吩咐宫奴们带酒爵了，敢问信北君车上可有能代替饮酒用的用具呢？”\r

百里肆起身恭敬地回道：“并无。”\r

“不对，孤记着信北君甚爱饮茶，所以府上的车马应当备有茶具吧？”楚王一副笑眯眯地模样，再次探究着百里肆的意向。\r

“真是不巧了，在下的茶具从来不装与茶味相斥的东西。”百里肆仰着头，义正言辞地道。\r

我暗自为百里肆叫好，却又听到楚王开了口：“信北君这是婉拒了寡人？”\r

他收起了笑容，轻挑着眉毛，眼神更不似刚才一般友善。\r

“茶清而酒浓，茶温而酒烈，两个本不相同的东西却要放进同一个器具里，不光看起来别扭，更让喝的人觉得恶心，楚王既君子，因而绝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百里肆铿锵有力地回答道。\r

“巧了，寡人既不是君子，也生来就喜欢做强人所难之事，信北君，你又如何？”楚王立着眉毛，霸道而又狂狷。\r

想来百里肆被楚王气的接不下去话了，因而只能皱着眉头，侧过脸，拒绝再与楚王交谈。\r

他这模样倒像是受了气的小媳妇一般，使此时还在紧张我忍不住浅笑了起来。\r

“来人，将信北君车上的茶具拿下来。”楚王挥手吩咐立于身侧的宫奴，前去百里肆的马车上取茶具。\r

我闻此连忙收起了笑容，但见楚王身边的宫奴走去了百里肆的马车里，将车内的茶具拿了下来。\r

我瞥了一眼，瞧见宫奴拿下来的器具，正是阿阳最喜欢的那套湖蓝色冰釉雕花小碗。\r

这百里肆倒也有趣，明明嘴上说不喜欢莘娇阳，可这上卿府上常坐的车马却放满了莘娇阳的喜爱之物。\r

假装正经的时候偏偏还带着些许骚气，这百里肆还真是有趣啊！\r

宫奴将这套湖蓝色冰釉雕花小碗呈给楚王，楚王从其中挑出两只，转交给身后的白尧。\r

白尧接过小碗，而后用长勺从方彝之中取了两勺翠竹液倒入小碗之中。\r

白尧将盛满翠竹的小碗递回给楚王，楚王又将右手所拿的小碗递给了百里肆。\r

百里肆起先未有所动，可他不动，楚王便一直将小碗举在他面前。\r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定是百里肆最先缴械投降。\r

毕竟对方是楚王，连周王都畏惧三分的芈昭。\r

百里肆接下小碗的时候，我的鼻间就突然窜进一股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来。\r

是乌头。\r

这个乌头为无色无味的毒药，毒药入体之后须臾便会显效，口唇发麻，身体灼热如同火烧，心悸胸闷，而后咳血，四肢僵硬，死时面发青紫，犹如心病而亡之相。\r

常人跟本无法辨别乌头的气味，因而常被用作暗杀的首选毒药。\r

少时在终首山，小白曾教过我怎样泡制这乌头，与解毒之法。\r

那时无色无味的乌头在我的鼻子下，偏生让我闻出了土腥的味道来。小白因此还赞许我的鼻子是天赋异禀，常人所分辨不出的毒药，我这一闻便能知道。\r

所幸我闻出了百里肆的那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