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一夜天山雪更厚

“今年陈国的冬日雪虐风饕，冷宫那样的地方又不蔽风雨，卫姬夫人虽然有错，但也毕竟是卫国公主，囚禁到老或是鸩酒而死都没问题，偏偏不能活活地被冻死，否则世人皆会说父亲的不是，娘亲这般考虑的周到，倒是成全了父亲的名声。”我拉着娘亲走回到景寿宫的内廷里面去。\r

“只是日后，这伤口还要时时注意，太医励嘱咐的那些事情，娘亲可都要细心着点。”\r

娘亲惊叹于我的转变，一直待走到了景寿宫的暖阁里，才回了神。\r

“绥绥当真不怪娘亲了？”她落座于榻上，面目仍有焦虑。\r

我跪坐在她身边，俯着身子趴在她的腿上：“不怪不怪，只要娘亲好好的，无论娘亲做什么，绥绥都不怪。”\r

我抱着她的腰，侧躺在她的腿上，声音软软地朝她撒娇。\r

耳边传来冰凉的触感，还带着丝丝香气。我知道那是娘亲的手，她现在只有胸口还是温热，其他的地方皆是冰冷。\r

我忽而想到那黑瓷瓶里面所剩无几的药，抱着她纤腰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r

“绥绥如今都是双十的年华了，怎地还和小孩子一样与我撒着娇？”她的声音终于不再带着疑虑，转而成了慈爱。\r

“我怕再不与娘亲撒娇，娘亲就不要我了。”我闭着眼睛，娇气地哼哼了起来。\r

娘亲冰凉的手拢着我鬓角的青丝宠溺地道：“我不要这天下间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不要你这个小狐狸，你是不是又从哪里听来了什么？”\r

我仰起头，撅着嘴道，眼神迷离地道：“我觉着我的存在是不是碍了谁的眼，平生才算是活的稳当些，又要随便地塞给一个我并不了解的人，说什么去相伴一生，若要嫌我做的不好，我改就是了，可千万别让我再经历一次，那险些要了我的命相伴一生，我倒还不如孤独终老。”\r

想来我的第一次出嫁，不光是我自己的噩梦，亦是娘亲的噩梦，我感觉到娘亲的眼神一顿，连神情也变得沮丧起来。\r

我见此连忙乘胜追击，又抱着娘亲的腰身，带着哭腔道：“况且，我不要离开娘亲，明明娘亲的日子所剩无几了，为何不与我好好相守每个日夜，却要让我出嫁？”\r

“娘亲只是不想再拖累了你。”她长叹了一口气，声音颤抖地道。\r

“况且，娘亲以为那百里肆少年英才，自是与你相配，我见你与他也有情谊，便与你父亲谈了此事。”娘亲此话让我明白了，为何在朝立议事上，偏偏是昶伯提及了我的婚事。\r

想必，这也是父亲所授意的吧，这样一来，便能见我与百里肆与妫燎三人的对待此事分别是何态度了。\r

父亲在做犹豫不决之时，便能从中知道每个人的心中所想，若是愿意，必定是暗不做声，若是不愿，就会去勤政殿面见父亲。\r

这样一来，倒也是避免了直接赐婚的尴尬。\r

“我不要嫁人，我不要嫁人，我就要陪着娘亲。”在我知道一切的事情皆因娘亲而起的时候，我心里倒是轻松不少。\r

毕竟说服娘亲，比说服父亲要简单的多。\r

“好，好，好，你不想，那便不勉强你，都依你。”她冰凉的手触碰着我的侧脸。\r

我抬起头，眉眼含笑，可心里却犹如陈国今年这冬天一样，风刀霜剑，直割心间。\r

我希望瓶中的药能多一些，再多一些，娘亲的命能长一些，再长一些。\r

我与娘亲随后闲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带着芊芊回到长信宫去了。\r

命芊芊派人叫来了老茶，与他说，明日就将小忠调来长信宫伺候，寻两个可靠的宫娥去景寿宫替换小忠的位置。\r

老茶面色虽有疑惑，但也没有多嘴，淡淡地俯身回了一声诺便离开了长信宫。\r

在老茶离开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