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皆待明日
范仲淹戚然一笑,“难道我大宋就只能这样积贫积弱,国力日削下去?”
“不,”陈年一口否决,“范参知也曾引过《易》中‘穷则变,变则通’的道理,既然朝政有病,那就要治,只是这大夫要延用名医,这名医也要对症下药,这药也有轻猛之分,用药之后还要多番复诊,若有疑难杂症,更需要医者合力施救。老子曰‘治大国如烹小鲜’,也不外如是了。”
王延龄和范仲淹听了这番话,再从心里对比朝政,顿时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但道理便宜,这一旦运用起来,恐怕依然是千难万难。
陈景泰见陈年说到这,担心他继续说下去会口无遮拦,便笑言打断,“行了,当着相爷和范参知的面一派胡言,这也就是两位相公不与你个毛头小子计较,还不快退下去。”
陈年答应一声,躬身说道,“小子浅薄之见,贻笑大方了。”
王延龄笑呵呵道,“这可不是什么浅薄之见,若是再说详细点,恐怕都能上朝奏对了,范参知说呢?”
“年少见解深刻,入木三分,希文受教了。”范仲淹难得一笑。
陈年却有些受宠若惊,赶紧谦虚道‘不敢当’。兰湘琴和红雪青雪见陈年能对着两位当朝权相侃侃而谈,不免都与有荣焉,看陈年的目光中都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范仲淹对王延龄和陈景泰举杯相邀,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苦笑,“看来,此行希文要铩羽而归了。”
“国太怎么说?”王延龄问道。
范仲淹并无隐瞒,直说道,“国太自然要救陈世美。”
“救得了吗?”
“无非就是以上压下,若是官家出面,你们如何自处?”
王延龄和陈景泰对视一眼,开口笑道,“要的就是官家出面。希文,你我虽然政见有异,但我对你的人品学识还是推崇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范仲淹点点头,“希文明白,还希望王相能替我大宋朝保留几个励新图强的种子。”
王延龄也无虚言,交心道,“你放心,我弟子韩琦对新政颇有几分见解,你走后他会继承你的衣钵,再者说,年哥儿也迟早会进朝堂。”
陈年闻言愣了愣,这倒是他现在没有想过的,从政吗?他好像不是那个材料。
范仲淹豁然大笑道,“如此甚好,陈年小友,范希文敬你一杯!”
陈年连忙站起身来道,“参知折煞小子了,年深佩参知为官为人。”
范仲淹忽然停住杯中酒道,“哦?我不日就要被贬出京了,你佩服我什么?”
陈年正色道,“正所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进亦忧,退亦忧,参知能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乃古仁人之心。”
陈年这话正是范仲淹在《岳阳楼记》中的点志之笔,现在又被陈年还了回去,也算是没辜负九年义务教育了。
但他不知道是,这话出自一个涉世未深的二十几岁少年之口是如何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言一出,语惊四座,王延龄、范仲淹、陈景泰尽皆目瞪口呆。
片刻之后,王延龄红光满面,不由拍案叫绝,连声颂好。
范仲淹喃喃自语,久不自拔,最后说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进亦忧,退亦忧,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陈年,君乃我知己耳!请满饮此杯!”
说着,他亦站起身来,郑重的给陈年敬酒,陈年心虚,再不多话,只是喝尽杯中酒,再看范仲淹已是老泪纵横了。
陈年想,他恐怕早就知道新政必然失败的结果了,坚持了这么久,他不过是忧国忧民,想为国家和百姓再多做点事情。
陈年见他一脸颓丧,失意至极,不禁开口安慰道,“参知不必如此失望,岂不闻‘商鞅虽死,其法犹存’的典故?尔后千代万代,范仲淹之名必将响彻寰宇,请参知不忘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