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养老院
循着地址,第二天他们便找到了那家养老院,看门的大爷听明来意便开了门,他告诉刘垦正对院门一楼最北头的房间是院长办公室也是接待中心。入门的院内许多老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响哥将摄像机扛在肩上,老人便盯着三人不放开,直到他们走入楼内再也看不到的时候。
接待室内挂着一张孔子像,院长是位五十出头的女人,身材微胖神态却很慈祥,她穿着一身中式长袍,房间的陈设摆设也很有中国特色。院长见刘垦搀着老太太,急忙起身扶她在屋内靠窗的沙发上坐下。
“您是来咨询养老院的事吗?”她问。
“不是,不过我们想了解一下您这里的一位老人,他是我奶奶的哥哥”,刘垦说。
“他叫什么名字?”
“郭德修”老太太有些着急地答,但她的山东话院长一时难以听懂。“郭-德-修”刘垦一字一顿又重复了一遍,老太太说中国人起名喜欢带辈字儿,舅姥爷是“修”字辈,名字里把辈字放在了最后头。
“德修老人五个月前去世的,这是他的入院登记表”,院长在身后的橱柜里翻了好一会子才把一张表格递给他们,但上面除了姓名和住址,连个紧急联系人的电话都没有。
“老人去年八月份过来的,来时身体还算不错,基本能够自理,今年五月在院子里不慎摔倒,第二天他便去世了”院长说。
“谁送他过来的?有人来看过他么?”刘垦问。
“一个男人送他过来的,六十多岁,不清楚和老人是什么关系,德修老人脾气有些古怪,他不愿讲家里人的事,。
“他去世后呢?如何安葬的?”刘垦又问。
“依照老人的遗嘱,进行了海葬,德修老人希望将他的骨灰撒进大海,我们是照着他的意思做的。”
舅姥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刘垦有些捉摸不透又开始害怕他所追寻的真相了,台湾,他该来这一趟吗?刘垦有些犹豫了。
望着窗外的老人,刘垦想,他们就如不能行走的老树,风一吹便簌簌地落几片自己身上的叶子,等到他的热情和生命再也抖不动的时候,他便安静地倒下,闭上眼睛,有的人是活泼潇洒的梧桐,也有人做浑厚内敛的巨榕,结果却都是一样的。
“我们去跟那些老人聊聊吧”,响哥说。
“那我找位老师带你们参观,南边一楼是图书馆和老人活动中心”,院长也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老人说。
“不必了,还是我们自己逛一下吧!需要帮忙再来找您”刘垦说。
“也好,每层楼都有工作人员,你们请便就是”
“多谢”,刘垦搀着老太太,响哥紧随其后一起出了接待室。他能感到老太太的胳膊似乎在抖,他们走得比之前更慢了,她的表情有些重,像天上的乌云一旦坠落便是倾盆而下的凄凉和寂寞。碍于院长还在她才没有哽声呜咽,出了门老太太便拿出一面方巾擦起眼睛。
刘垦不知如何安慰她,记得爷爷去世后她常一个人抹眼泪,刘垦那时还小,只知跟她一起哭,老太太心疼孙子便忘了伤心流泪。出了楼左侧有一排长廊,凌霄花爬满廊上的横梁,廊下几个老人面对面坐着。
“老姐姐要来跟我们作伴?哭什么!没了他们我们还活不成了?”一位六十岁上下的阿姨不屑地说,她显然也把老太太看作过来养老的了。
刘垦解释一番,她才说:“德修老人啊!他真是个古怪的老头儿”
“您认识他吗?”刘垦问。
“算不上认识,他跟谁都不熟,不像我们憋不住话儿”
“你看这养老院也不差,不过来了这儿,你就得忘了自己还有家,还有儿女”另一位年轻的阿姨说,“生了孩子不孝顺等于没生!”
“儿女也有儿女的难处,儿子都四十多岁了,哪还有力气养我的老”,说话的老人看上去起码七十岁,身体却比其他老人都硬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