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塑料友情

司机老程象征性咳了一声，江小荷看出他是在提醒自己少说话。

但她并不被王成策冷漠的表现吃住，歪了歪脑袋瓜，将名片往人领带处一卡，还主动握住人的手摇了摇：“王总，现在我就差报身份证号了，您是不是也……应该真诚一点呢？”

嗯哼？

挑了挑眉毛。

王成策低眉看了一眼领口处以新绿为底色的名片，伸手拿起来，看到上面写着“壹荷工作室”，经理人江小荷，括了括嘴角：“江小姐，鄙姓王。”

江小荷扯着嘴，耸耸肩，就差给人鼓掌了：“好，很好，王总！”

干瞪了一下眼珠，就往车背座瘫靠了下去，也不做什么矜持什么淑女了，怎么舒服怎么来。

老程行车停至挂着“壹荷工作室”的门店口，就停了下来。

江小荷听到王成策下的逐客令，无语地抽了抽嘴。

以她的脾气，道谢的话自然是没有了，却笑着脸，故意对老程说了一句：“程师傅对吧，今天谢谢您啦！”又将一张名片递去，当着王成策的面开始挖墙角，“您这驾龄有些年头了吧？我看您不仅车开得好，人品也是一等一的优秀，我这工作室刚起步，最缺的就是像您这种勤恳又踏实的人才了！您要是有需要，随时欢迎弃暗投明。”

下车之前，也不管人心里怎么想，就将名片塞递过去。开了开门，几分挑衅的眼神对住王成策，提了提包，似笑非笑，故意朝人说了句土鳖的英语：“古德拜啊王总！”关门之际还意犹未尽来了一句，“再约！”

车子闪着灯，并没有留恋地消失在视线里。

江小荷莫名提涨起来的“战斗”精神，这一会儿随着人车的离去，又莫名地垮了下去。

只手提着小香包搭在肩头，挑衅摇摆的手，也落了回去。

凌晨的街道车辆不多，偶尔走过一辆，速度都比白天快上很多。也许是赶路回家，也许是飙车泄压。

江小荷低了低头，灰青路面在夜色中显得冷清。后脚高跟卡了卡地面，静了片刻，抬头深吸气，像恢复了一点元气，努力挤嘴给自己来了一个笑容，就越过路边花坛，上了几步台阶。

掏着钥匙开了门。

工作室的装修已经进入收尾阶段，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江小荷屁股一贴到沙发，整个人就软泄了下去，好像荒唐一天的终结。

那些装修的气味，暗色中，原本还算低调地贴服，现在在她的情绪挑染下，受惊般活跃了起来。团团将她围住，越发冲鼻。

就好像有意跳出来提醒她离自己想做的事，还差了十万八千里路。

江小荷不由地鼻尖泛酸，脑海中充斥着她与她爸辩解式的争吵。

也许外人都在羡慕她有一个好爸爸。为了她，早年丧偶却不再婚娶，零绯闻且洁身自好过到现在五十多岁的年龄，一句怨言都没有。事业也早已是业内首屈一指的。最重要的是，就只有她一个女儿，换句话说，她就是集团唯一的继承人。

可江小荷偏有自己想要走的路。

坚持与妥协一路撕扯，以至于今天发泄报复式地与人纠缠。仿佛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推开身上的桎梏，可到头来，还是不得不在桎梏之下。

江小荷终于不堪忍受，双手挠着头皮插进发中，哽咽了起来。

工作室里空无一人，抽泣带着回音，越发来得汹涌。看得出来，她一度还在克制的边缘，但最终情绪决堤，肩膀跟着一簇簇地抖动。

也不知这个状态持续了多久，玻璃门发着咣当响，被人推了开来。

迷茫中，一个人叫着她的名字将她拉进怀里。

江小荷趴在人的肩又啜泣了一阵，才缓缓从人身上挣开，一把抡拳过去，砸住。

“还知道过来？”

苏成一替人撩了撩乱发：“我错了，知道错了，对不起嘛！”

伸长了手准备开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