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问鼎 (八 上)
重挨了训,脸色立刻红了起来。却依旧非常小心地四下扫视,发觉附近没有洺州营弟兄,才把声音压得极低,以仅有两人可闻的幅度补充道:“属下觉得,很难把河滩守住。姓窦的兵马太多,眼前这条河看起来虽然宽,河水却没多深!”
“我看你小子是欠抽了。没战之前,先乱我军心!”石瓒眉头紧皱,低声呵斥,“人家伍天锡带着几百人就守了一个下午外加一个晚上。算上我新带来的,咱们手里有五千多弟兄,再让柴绍冲破防线,就可以都去跳河了!”
“情况不同!”石重向后退了半步,然后陪着笑脸反驳,“伍天锡的兵我看了,全是清一色的重甲陌刀手。咱们手里哪有那么好的装备啊?况且他昨天守的是一座桥,占足了地形上的便宜,柴绍带的人虽然多,却压根儿摆不开。双方同一时间真正交手的,也就十几个!所以才杀得势均力敌。而现在,大帅您往河道中间看……”
“那又怎样!”石瓒非常不服气地回应,“程兄弟是把所有家底儿凑起来,口挪肚攒,才攒出这么支精兵。咱们的装备不如他,但咱们的人数是他的好几倍!好虎还架不住一群狼呢,你个小石头,怎么人越大,胆子越回去了?.”
一边数落着石重的不是,石瓒一边抬头望河道中间望去。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立刻倒吸了口凉气。
柴绍的兵马的确还没开始渡河,但也不是都在河对岸养精蓄锐。很多士兵,还有很多被抓来的百姓,加在一起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千,蚂蚁般在河对岸忙碌着。不断将一包包河沙抛进河道中央,然后逐段铺上刚刚砍来的大树。
濡水河到了白沙滩这段,河道已经扩张到上游的五倍余。但相应的河水深度也只有原来五分之一。几个沙包砸下去,立刻就砸出了一个简易桥墩。大树在两个桥墩上一架,转眼之间,由沙包和大树拼凑起来的木桥就向前 “长”了一大截。
令人震惊的是,这样的正在搭建中的简易木桥还远远不止一座。石瓒粗粗数了数,从东到西,足足有六座木桥在齐头并进。按石重的说法,柴绍赶到南岸也就是两个多时辰。而就在这短短的两个时辰之间,桥面已经铺到了河道五分之一处。
这下可就有点麻烦了。如果柴绍犯傻徒步跋涉的话,借助地形的优势,石瓒还有信心挡他一挡。可他踏着桥面杀过来,就弥补了自身陷在河泥中行动不便的缺陷,地势上与北岸守军几乎齐平,很难被防守方占到便宜。
“你傻啊,怎么不用弓箭阻止?”扭过头,指责的话语冲口而出。
“大帅息怒。河道上风大,羽箭很难射中目标。并且咱们的弓箭手数量没对面多。互相用羽箭招呼,肯定吃亏!”石重叹了口气,低声解释。在石瓒没来之前,他和伍天锡两个已经采取多种办法,试图延缓敌军的建桥速度。可是,这些办法都没能奏效,反而白白搭进去了几十号弟兄。
“奶奶的!”石瓒愁得直嘬牙。六座浮桥齐头并进,按目前速度,今天下半夜肯定能跟北岸接上。届时,他只能兵分六路,堵住六座桥头跟柴绍死拼。可柴绍估计也不会那么傻,非要沿着桥梁运兵。他只须将桥梁伸过大半个河道,就可以挥师发起强攻。一部分弟兄沿着桥面冲过来,跃上北岸沙滩。另外一部分士卒则沿着桥梁下面涉水而过,利用桥上弟兄与守军交手时的混乱,硬冲上河岸。
只要有一千以上的李家士卒登岸,就能死死顶住自己麾下的五千弟兄。而后续的李家军就可以从容渡河,用人数的优势,把自己麾下的五千弟兄活活“淹死”白沙滩上!
“我刚才跟伍兄弟也商量过,觉得死守肯定守不住。”仿佛猜到了主帅在想什么,石重低声提醒。
“那你想怎么办?”石瓒对新出现的情况大为光火,皱着眉头向下属询问对策。
“伍天锡的意思是半夜时分主动发起进攻,劫柴绍的营。”石重咬了咬牙,以极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