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黄太婆

恰在此刻，后厨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响动，室内空气似乎顷刻间暴涨，一阵阵热浪从打菜窗口呼啸而出，席卷所有人的神经。

食堂里密密麻麻的学生消失不见，一排排餐桌静静地伫立着，桌面一丝不苟。

黑洞洞的窗口前，出现了一口巨大的铁锅，锅前几个大字——下水。

锅后站着一人，面黄肌瘦，勾腰驼背，腰上系一条围裙，溅落状的暗沉污渍缀在上面，成分不明。

方才还照向室内的太阳不知何时失了颜色，几乎快与灰白的天空融为一体，阴冷的光恰恰落在她脸上，松弛皮肤上堆叠的褶皱一览无余。

锅中咕嘟咕嘟冒着剧烈硕大的泡，她杵着一柄比她人还高大的勺，卖力地翻搅，搅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直冲鼻腔。

白影正正好醒过来，差点重新晕过去。

“什么情况？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阚东章本来在窗口寻觅，一转身就是这副场面，食堂里的饭菜无影无踪，只剩众人桌上被打翻的残羹冷炙。

和老太婆锅里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五脏六腑。

老太婆桀桀地开始怪笑，胸前的铭牌不停反射光线，楼烦凝神，捕捉到并不清晰的一瞬：临时教师——黄太婆。

锅里的下水掩盖在重重白雾下，随着水流的激荡四处乱窜，黄太婆机械地抬起头，苍老浑浊的眼睛耷拉着，挨个扫过众人，嘶哑道：“昨天的表现，廖老师很不满意，特意交代我，要好好教育你们。”

她弯下腰，胸口几乎快贴近膝盖，伸出皱皱巴巴的手，从地上捡起一块脏兮兮的面包：“看来今天的早餐，你们不太满意。”

那块面包不知道是谁扔到地上的，被片刻前的混乱糟蹋得不堪入目，黄太婆捡起那片揉成一坨的面包，塞进她那皱缩裂缝的嘴里，咧开牙齿稀疏的口腔，露出一片血红：“没事，大家坐好喝汤吧。一人一碗，不许抢哦。”

她颤颤巍巍地盛出了一碗汤，放在桌上，所有人这才看清了锅的内容物。

颜色鲜亮的红汤表面浮着交缠难分的头发，一段肠子悬挂在碗沿，滴滴答答地吐着秽物和血水。

画面实在是过于惨烈，有人当场撂挑子：“吃这种东西？？？怎么可能！”

他刚放出话，从食堂窗口冲出一个彪形大厨，身高两米，膀阔腰圆，右手举菜刀，左手拿锅铲，面色狠厉，眉间的横肉和油汗挤在一堆，能淹死一只蚊子。

那个放话的玩家还没反应过来，躲闪不及，直接被一锅铲拍得脑浆迸裂。

有人失声尖叫，脱力跪在了地上，那大厨鼻孔冒出黑气，“咣咣”几刀，干净利落地把地上的死人划开，刮下了一层白花花的人形皮肉，拖着回了后厨。

而地上剩下的人下水，全部丢进了锅里。

见此，没人再敢发一言，如同犯人吃断头饭一样排排坐好，等着黄太婆给他们上汤。

独一人例外，好整以暇A地站在原地，不动如钟。

正是楼烦。

即使楼烦有些异于常人，但没人认为他能打过一个比他壮了快三圈的屠夫。

众人都复杂地看着他。

忽然，黄太婆原地消失，瞬移到他面前，那张如同抹桌布的老旧面容和楼烦距离不到一厘米，骤然放大，畸变得让人恶心和胆寒。

楼烦纹丝不动，轻轻一抬手，打翻了她手里那碗汤。

汤里的杂碎溅落一地，一个没切烂的心脏咕噜噜滚了好几米。

黄太婆那一瞬间面色极其复杂，搅和着难以言喻的心痛，楼烦十分歉疚地看她一眼：“不好意思，我眼瞎，要不您重新给我盛一碗？”

第二碗，第三碗，在楼烦掀了第十碗后，黄太婆总算停了下来，端着一碗汤不远不近地看着他，不，应该是看向众人：“每个同学一人一碗，只要哪一个人不喝，所有人都会受到金刚的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