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流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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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当云开一刻,他才如电般闪到铜鼎前,轻轻一掌拍在铜鼎上。
他这轻如鸿毛的一掌却如有万钧之力,竟然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铜鼎之中!鼎身上古篆同时亮起,复又暗去,如此九明九暗,方才不再有异样。铜鼎逐分逐分地变得模糊起来,然后一阵扭曲,就此消失。
只是刹那之间,纪若尘已有如在暴风中冲刷过了九次,周身腑脏如裂,脸色苍白之极。他万没想到,这看似不起眼的古鼎中竟然含有如此庞然不可或挡的灵气!
只是这些灵气浑然无锋,全无一丝杀伐之意,纪若尘这才勉勉强强地承受了下来。但他仍觉胸口一甜,就想喷出血来。只是他心志坚毅,竟然一仰头,硬生生将血给吞了回去。虽然胸腹间又是一阵剧痛,但终究没让一滴血落在地上。百忙之中,他还不忘挥出一道袖风,将扬起的灰尘吹到一边去,不让片尘及身。
纪若尘四下望望,见没有惊动任何人,这才加快脚步,向太常宫行去。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些隐隐约约的莫明感觉,似乎今夜解离了这个无用的铜鼎,并不是一件小事。从那庞然无匹的元气来看,这尊铜鼎或许并非是件无用的饰物,倒很有可能是件上好法器。
不过纪若尘出身黑店,钻研的是人心,习练的是闷棍,入了太上道德宗后又专心道术,从未读过圣贤之书,治过经史子集,纲常礼法那是一概不知。就是知了,他也不以为然。在他心中,倒的确是有句微言大义,向来被他奉若神明的。
天下之物,惟有德者居之。
纪若尘心中惴惴不安,匆匆离去,并未抬头看看夜空。那一轮当空皓月中,不知何时已染上一块碧斑。
古井中悄然浮起一个隐隐约约的身影,看上去似是一个女子。她长发披肩,眉目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上身可见着一袭古裙,下半身就是一片蒙蒙白雾。尽管看不真切她的容貌,然而一举手,一投足,那不经意间露出的一缕风情,竟已有倾城之意。
望着纪若尘离去的方向,她凝立不动,良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云重月淡,似有一江的哀怨,都在这一叹中倾尽。
“翼轩啊翼轩,已经这许多年过去了,你……你终于记起我了,终于想来救我了,是吗?这孩子是你的再传弟子吧,竟然一掌拍散了文王山河鼎……这怎么可能?唉,是他太厉害呢,还是我真的老了?”
此时小巷的另一端忽然传来一阵隐约人气,一个身影迅速向这边走来。他身形凝重如山,又轻灵如羽,似是踏波而来,足下片尘不起,转眼间就到了古井边。单看他身形步法,就可知道行十分深厚。
他在井口边沿贴上八张血红符纸,这才俯下身去,向井下道:“老前辈,今晚弟子带来一只冰蟾,可作稍补元气、略消炎毒之用。前辈放心,弟子定当尽心竭力助您脱困。弟子最近才察知,井旁这座古鼎名为文王山河鼎,太过霸道,弟子功行远远不够,实在无法破得此鼎,有负恩师重托。老前辈,为求早日破得此鼎,今晚你就将那篇《北帝诛仙录》尽数传了给我吧!”
他话音未落,头顶上忽然传下一个冰冷之极的声音:“老前辈?我很老吗?”
他大吃一惊,猛一抬头,这才发现飘浮在自己头上的隐约身影,当下骇得急退几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这才停住。一时间,他吓得话也说不清,指着那女子身影,牙关打战,只是道:“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那女子淡笑一声,虽不见容貌,但笑音中自有夺魄夺魂之力,又道:“这文王山河鼎很霸道吗?霸道怎么被人给一掌拍散了?你只是想骗我的《北帝诛仙录》吧。”
那男子向旁一看,果然那尊文王山河鼎已然消失无踪。他当时脸色惨白,吃吃地道:“不,当然不是!道德宗三清真诀讲究循序渐进,只靠三清真诀的话,弟子再有五十年也搬不动文王山河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