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修罗道场

我见他们刚才还躺在乌篷船上咽喉处敷着刺身鱼片，一会儿功夫竟也追随李重霸而来，想到此行目的，遥望落荒而逃的方舟，攥紧弯刀心生恨恨道：“我去杀了那些胡人。”

李重霸道：“不用了。”

“不用了？”

“杀了他们徒增怨恨，放他们走吧。”

“放他们走岂不太便宜了他们？”

“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受伤殒命在所难免，怪只怪自己的命不好，没什么好说的。”李重霸转过身来指着受伤的脊背道：“帮我拔了它，我不想带着它离开。”

我跳上乌篷船伸手指将箭矢用力拔出，原以为鲜血会迸裂而出，没想到只是带出一汪黑血就止住了血，李重霸拍拍我的肩头道：“谢谢你了，送我走吧。”

“这箭矢.......”

“留着吧，说不定还有些用处。”

我跳上鱼龙，将箭矢塞入腰间裤带，接过李重霸扔来的绳索系在赤金鱼龙尾鳍上道：“跟紧我。”

行出一箭之地，黛绮兰迎着海风骑鲸而来道：“无名，你糊涂。”

“我不糊涂。”

“你这是在做什么？。”

“十年漂泊，一心想去彼岸，今日终于等到机会，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你的使命还没有完成，去不了彼岸。”

“.......”

黛绮兰道：“你一直活在只有荒芜没有人烟的旧世界，一直活在自心之中，何时才能走出来？你想得到解脱我知道，可人总要往前看，你陪着他们去彼岸，真的能帮到他们吗？不会啊！世道轮回，周流不息，永无停转那一日，此去遥远，就算到了西方，不还是要回到东方吗？无尽轮回，何时才是个头？无名，回头是岸啊！”

我冷冷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世道变了，再也不是先前的世道了，你一味沉迷过去，如何能心心相印，得到解脱？”

“我怎么沉迷了？”

“你睁眼看看，这世界不光是荒芜，还有希望和色彩，你一味执迷过去，只会泥步觉行，永无出路。无名，你睁眼看看，好好看看这世界，还是你心中那个黯淡无光，没有光彩的世界吗？”

我缓缓睁开双眼，大荒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江河湖泊，名山大川，还有那色彩斑斓的广州城。

看着彩霞满天，我陷入深深思索，耳畔处忽然传来吴六一划动板浆的声音：“你醒了。”

我活动一下筋骨，大战过后，全身上下复又是疼痛难忍：“我这是在哪里？”

“乌篷船上。”

我撑着身体坐起身来看向四周，已没了黛绮兰、李重霸的身影，赤金鱼龙也不知去了哪里，喃喃道：“我睡了多久？”

“片刻之间。”

“他们都救上来了吗？”

“都死了。”

“都死了？尸骨呢？”

“尸骨没有找到。”

我想起站在李重霸乌篷船上的人，叹息一声道：“这要去哪里？”

“回广州城。”

我一时分不清哪些是幻境，哪些是真实，伸手去摸腰间，箭矢尚在，冷冰冰的，坚硬无比，映着霞光看去，铁十字清晰无比。

若说从李重霸脊背拔出箭矢是幻境，那现在手握冷冰冰的箭矢又是什么？

幻境还是真实？

我一时感到迷茫，只觉得头痛欲裂，心跳加速，索性闭上双眼什么都不想了，复又躺在船板上昏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声响动，我睁开双眼朝车窗外望去，道路上尽是死尸。

朱三声音从对面传来：“你醒了。”

“我这是在哪里？”

“送你回圣心寺。”

“怎么死了这么多人？”

“杀戮一日，死了好多人，有数万之众。”

我见胡人居多，也有不少当地人，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