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西澳码头

我听二人打趣，笑着跟在谢瞳身后朝玄武楼八角望海亭走去。

沿岸之上，义军明盔亮甲，如林排开，刀枪剑戟在海风薄雾中闪着寒光。

海船在碧波中巡曳，船桅上张帜明黄色大旗，迎风飘展着，船头船尾站立着全副披挂的义军将士，军容十分严整。

骑兵统领李重霸携二百轻骑雁翅排开，骑兵犹如石刻般，一动不动，冷冷盯着胡人，随时准备进攻。

李重霸身披铠甲立马在大旗下，遥望远江近海只等着一声令下。

进城后，部下将他的铠甲里里外外清洗一遍，虽然里头衬着薄衣，可披上铠甲再也没有虱子叮咬的瘙痒感，只是广州空气潮湿，不到半日时光，身上已是汗津津的。

听闻身后有脚步声，李重霸收回目光，见谢瞳一袭儒衫头戴纶巾而来，笑道：“去见舵主？”

义军入城后为了在胡人面前显示黄巢地位尊崇，常以黄王相称，私底下还是习惯称呼他为舵主。

谢瞳指着红线绣成的“草”字大旗道：“旗帜该换换了。”

“习惯了。”

“义军已不是草头军了。”

义军由王仙芝一手创办，因将士出身寒微，如荒草般，加之王仙芝名字里带有灵芝仙草，又称为草军。

王仙芝战死后，黄巢高举大旗与朝廷分庭抗礼，手下聚集一帮王仙芝旧部，黄巢心高气傲，不愿世人将义军当作草寇对待，为了拔高地位，高举“王霸”大旗，“草”字旗反而用的少了，朔江劫掠淮南时，自号“冲天大将军”。

李重霸乃王仙芝老乡，草军八大元老之一，因手下人心向旧主，并未改旗易帜。

他也知道谢瞳是为了他好，可又怕寒了众弟兄的心，是故一直举着这面‘草’字旗。

李重霸微微一笑道：“咱们义军走到哪里都不能忘了根本，都要知道咱们为了何人而战。”

我眼皮一跳，心道：“此人倒是极有风骨。”

只见他身长八尺，手提长槊，坐在乌骓马上显得极为魁梧，颧骨高耸，一双眼目炯炯有神，唯一不足的是下颌短窄，好在有三缕长须衬托，倒也不觉得有何不妥。

谢瞳道：“你是老八队里的人，又是草军八大元老之一，打个‘李’字旗或“霸”字旗，并不犯忌讳，弟兄们也不会说你什么，为尊者讳，‘草’字旗不好再打了。”

草，通巢，犯了黄巢忌讳，草，又有草寇的意思，义军攻下广州，黄巢以正统自居，自然不肯悬挂“草”字旗，令人轻之贱之。

李重霸定定看着远方道：“习惯了，改了，怕弟兄们不习惯。”

谢瞳无奈拍了拍马首，说声：“你再想想”，朝玄武楼八角望海亭走去。

经过魔窟洞口时，谢瞳不愿回首往事，加快了脚步向北走去。

玄武楼八角望海亭坐落在一座沙石垒就的土坡之上，从沙滩到楼下，宽阔的石铺雨路旁站立两行兵丁，都是黄巢的嫡系旧部，一对五六丈高的大旗杆上悬挂着两面杏黄大旗，左边绣着“冲天大将军”，右边绣着“义军都统”，都是由裁缝连夜赶制的。

楼前竖立着两行旗，每行五面，相对成偶，杆高一丈三尺，旗方七尺，一律是火焰形杏黄旗边，而旗心是按照五方颜色，旗帜中心绣有“王霸”二字。

石铺雨路上已断绝百姓通行，连义军将领的马匹也都得离此十丈左右的地方停放。

玄武楼前立着两尊大石狮子，台阶下竖两面七尺长的豹尾旗，旗杆头是一把利刃，宣示此地乃军机重地，大小义军非主将号令不得擅入，违令者严惩不贷。

黄巢亲信爱将孟楷一袭银盔银甲肃然而立在楼门处，威风凛凛，彷佛一尊门神。

谢瞳上前一步说明来意，孟楷说声“稍待”，派亲兵上楼通报。

我还未见过义军如此森严肃穆，听到头顶上空猎猎作响，仰头看去，玄武楼上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