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雪

说是闭关修炼，不如说陆承言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他置身在一片混沌中，黑暗的笼罩下他只能感受到疼……

四肢百骸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几欲昏倒，最要命的是他头痛欲裂，就像有一万斤的石碾压在身上似的，无法挣扎，也无力挣扎。

这是在……这不是原装货的遭遇？

他迷蒙地睁眼，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才导致他一开始认为他处在一片混沌里。

四周是冤魂的惨叫，是野兽的嘶鸣，还有……

一声一声不断浮现在他耳边的：“救救我……”

接连不断，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只是低吟，却从未间断。

陆承言想辨别声音的源头，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那是他脑海中的声音，是原来的那个陆承言。

接连不断的呼救声压得陆承言喘不过气来，但他却不能动，他的脑海中忽然涌进许多记忆的碎片。

儿时的陆承言是他在原著中三言两语就带过了的，陆承言并不是个幸运的人，他出身在名门大家，却在五六岁之时惨遭灭门，而灭他门的正是一群所谓侠肝义胆的正义之士。

因为他，他生来便与其他孩子不同，降生时更是天生异变，所谓的不祥之兆。

烧杀抢掠，不过都是同类人之间的弱肉强食罢了。

那时府上他最喜欢的丫鬟，为了保他的性命拼死将他们藏在暗道里，陆承言看到了那双绝望又带着希冀的眼睛，也看到了她临倒下时用口型对着太阳的方向道：“替我们报仇。”

而后便是陆淮安带着他颠沛流离，他遇到了他的师尊，那个十分严厉刻薄的老头，记忆中他从未给过陆承言好脸色，小小的陆承言在老头的家门前跪了三天方才求到这个来之不易的师傅。

可能是上天眷顾他们，他们两人少年成名，那些年陆承言的身上从未有一天是完好无损的，当一个人心里怀着灭顶的仇恨时，任何阻碍都无法改变他的心。

陆淮安比他更为稳重，胸怀亦宽广，他的师尊更是当初青鹿崖的掌门，在老人家云游四海后便理所应当地继承了此处。

但陆承言不同，他对于力量的追求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不可自拔，于是他带着玉音，提着一把长剑便去了魔界。

那场浩荡天地的屠杀不过是陆承言借着魔人骚乱对天下的一个警告，当时死在魔界的不止魔人，亦有不少所谓的正义之士。

陆承言心里有恨，他不爱这天下，却也不过度加害于苍生，既不自怨自艾，又久久都不曾释怀。

他身体里流淌着妖的血，可他终究是人，无法为了一己私欲便让这天下还有的善良就此埋葬。

仅存的一丝善念，支撑着他过了许多年。

直到温泽也的出现，那孩子不过受了那么一点苦，不过是仗着一点天人之姿逍遥一时，凭什么他要为一句“师尊”便倾心倾力地对待他，凭什么要让温室里长大的天之骄子没有一丝忧虑地长大。

如果说温泽也是天生的白，那么他陆承言就是他的对立面，他们二人终究不能融为一体，互相理解。

陆承言明白他没有权利让温泽也也经历一遍他的经历，但这关他屁事。

只可惜命运终究是不向着他的，温泽也不负众望救了这天下，他也被回头寻仇的温泽也关在镇妖塔里受尽折磨。

陆承言忽然醒了，梦里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只留下一双越来越绝望的眼睛，和那句“替我们报仇”。

这场梦太过真实，他睁开眼睛，刹那间眼前的景象回归，他仍旧坐在无相峰之中，心悸不停。

他当然知道陆承言的这些遭遇是谁所为，命运将他们之间的枷锁不断收紧，他并不觉得原来的陆承言有什么错，大概错就错在他有意将他写傻，所以复仇的手段就像一个二百五十斤重的大傻子。

但他不会替他复仇，更不会将他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