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道
,手拿翡翠鼻烟壶,发丝规整,肥头大耳的胖男人堆满油腻笑容向两人发问。
老道见胖男人立在身前,似有阻挡之意,连忙拱手相问:“贫道是游方道人,道号若虚,敢问先生,此处可是柳州城福善堂周掌柜的宅子?”
听完老道的话,胖男人眼中原本带有的敬畏顿时消去大半,毕竟一游方道士可比不得那些有道统,有权有势的道长。
“哦,找周掌柜啊,他于昨年死于恶疾,道长若专程为周掌柜而来,怕是要白跑了。”
胖男人语气之中怠慢之意甚浓,笑脸也渐渐转冷。老道看到也不恼,只是再次拱手向胖男人说:“敢问先生,眼下这宅子是抵押出去了?”
胖男人颇有些不耐烦的把玩着鼻烟壶:“对,上月初,周掌柜的次子在来四方输了三万贯无力偿还,由我代偿了,眼下宅子已将宅子和福善堂都抵给我了!”
胖男人说完就想走,哪知老道轻轻一侧步正好切中胖男人要去的方向,不等胖男人发作,继续说:“不知先生尊姓大名,在下有一事相问。”
胖男人皱着眉头短声疾语的说:“童德胜,道长,有话直说!”
“是这样的!去年三月谷雨,我付十银定钱,与周掌柜相约今年五月十日在周宅交二十年三叶凤尾荆的尾根三两,再付二十银余款,不知童掌柜可有一并接受到这个契单?”
“这我不知,道长若有前账,现在便可去厅堂找周家人讨要。”
胖男人说完就转身向另一边的亭廊走去,像害怕老道再次阻挡,脚步都轻快了一些。老道一时有些语塞,在踌躇一下后,领着小道士穿屋越廊来到了宅子的正中心,一个宽敞明亮的大厅。
大厅中,一丈高的红木屏风占据了大半视野,屏风上挂着先人画像,下面是一个摆在正中的八仙桌,旁边分别落下一把太师椅,右边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十岁脸色阴沉,身着白底掐金丝绣红牡丹衣裤,脚穿黑底绣白色祥云纹绣花鞋的妇人,她正下方跪着一个身着青衫,满身遍布条状血痕,埋头不停啜泣的青年。左边坐着一个白头白须,七十多岁的黑绸衣老叟,拄拐坐在椅子上长吁短叹。而下两排桌椅坐的是十来个同样满面愁容,手里拿着契单等着拿货的客人或拿着货单等着兑银子的货商。可能是先前已经爆发过激烈的争吵,每个人都略显疲惫,眼下厅堂中竟安静的诡异,除了青年一直不停的啜泣声,再无杂音。
等着老道领着小道来到大厅前,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的望了过来,可能是察觉到了众人眼中的惊异或焦虑,老道拿着手中契单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反倒是坐在八仙桌右侧的妇人起身一脚将跪在地上的青年踹倒,忍着已经嘶哑的嗓子大骂:“亡家的灾星,你连道士的钱都敢坑骗了!当初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畜生啊!....”
‘咚咚咚’,左边的老叟见妇人一刻不停的踢打和辱骂,用手中拐杖重重地戳了几下青砖铺陈的地面,用同样沙哑的嗓子说:“行了!行了!你眼下打死他又能做何用!子不教,父母之过,这个家败成这样,你这做父母的也逃不脱干系!”
妇人听到此话,双眼立马噙满泪水,似泼妇般一屁股坐在地上指着老叟说:“太老爷,欢儿向来都找您拿钱!出去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相交,回来老爷责罚,哪次不是您来拉架!如今这家败成这样,就全成了我这妇孺泼的祸水了!啊~”
妇人说完就嚎啕大哭:“我不如死了算了!”妇人一边哭着,一边就往大堂的梁柱上撞去。众人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其中跪在地上的青年最为激动,在将妇人拉回椅子上后,青年跪在夫人面前不停自扇耳光,嘴里不停哭骂着自己:“儿不孝!母亲,是儿不孝!儿千不该万不该被那童德胜欺瞒,千不该万不该拿家产去做赌资!娘,您可不能死了,您死了,儿可咋活呀!”
妇人面如死灰的瘫在椅子上,不管身下的孽子说什么,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