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分家之难

我坐在窗前，呆呆的，望着满园子都菊花，想得出神。

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了。

九月九重阳节。

应该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我家却闹得不可开交。

母亲怀了，眼看着十一月就要临盆。

父亲却在外面，跟一个外村的姑娘好了起来。

母亲不似那姑娘，母亲不会放低了姿态去讨好父亲。

也就是这样，被父亲不喜。

连带着她的孩子，也就是我，也跟着被父亲所不喜。

那天，父亲醉了，摔碎了桌上的碗盏，用最下流的语气和词语，骂着即将临盆的母亲。

他说，要是这肚子里面再生不出一个带把的，我就休了你，娶封村那个婆娘回家。

父亲夺门而出，只留下母亲一个人，她弓着身子，艰难的弯腰，够不着。不知怎么着，她双腿一软，直直的跪在了地上，她隐忍着，泪水还是哗哗的流个不停。

我搀扶着双目失明的阿爷，从小屋里走出来，走到母亲那个屋，阿爷也流着泪，哭着说：“这个混账东西，苦了你，苦了孩子。”

我看见阿爷杵着拐杖的那只手，猛的一上，又轻轻的放下，我想，阿爷应该很生气吧，他想跺一跺他的拐杖，又怕自己看不见，伤了我母亲，吓了他孙女。

最后，阿爷只能安慰了母亲几句，握着我的手，被我搀扶着离开了。

奶奶探完亲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十天，阿爷跟她说起这事儿，奶奶却说，她是想要个孙子，但还不至于让封村那婆娘进门，这要换了天了，两个孩子怎么办，后来的怎么会有亲生的好？

阿爷搂着我，连哄带拍，我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我还隐隐的听到阿爷说：这逆子，我们也管不住，奈不何，有什么办法呢？这新妇看样子迟早是会入门的，英娘肚子里那个，你也诊了脉，是个女娃娃。这年纪小的孙女我不担心，那封家的过了门子，要讨好咱家那个混账，自然是千宠万宠的，只是咱们禾儿，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了，估计那婆娘想着反正养不熟，会对这孩子下狠手啊。

我听着听着，眼角也流出了泪花。

我侧着身子，把头贴在阿爷的胸口，用手轻轻的抵着，眼泪全流到了袖子上。

我咬着嘴唇，想要止住这泪水。

没有用。

巨大的悲伤铺面而来。

我掐着日子，计算着时间，我的妹妹，快要出生了。

我摸着身旁没有奶奶的身影。

我听到了一声娇嫩的啼哭。

她来了，我的妹妹，苏穆羽，她来了。

我连忙跑到母亲的房间，看着那只小小的团子，我逗她，羽儿，羽儿，乖羽儿，你认识我吗？我是姐姐，我是姐姐。

奶奶揉了揉我的头，说：“这孩子，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妹妹，快让开点，你妹妹还没洗澡呢。”

我乖乖的退到一边，看着木桶里闭着的双眼，心底一阵疼痛。

妹妹啊，妹妹，你知道吗？

你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我们家就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