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自作聪明
麦子正生长时农活消停。 郭山在生产队做些杂事, 有堂弟陪伴连做带玩, 悠哉悠哉的。 郭长青迷上乡村田园风光。 田野上油菜花泛起金黄色波浪, 麦苗挺腰迎风。 杨柳舒展青翠的枝条, 在池塘里映出倒影, 几只鸭子在倒影上扎猛子觅食。 几缕炊烟袅袅升起, 飘向杨树碧绿的叶间, 呛飞起几只麻雇。 屋旁雄鸡伸脖子打鸣声唱响, 燕子贴地飞行衔泥垒窝。 庄边有片翠竹, 微风中叶子沙沙作响, 竹林旁几株桃树上花儿艳丽怒放。 路上小学生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上学, 妇女们不急不慢在路边打秧草。
中午饭后, 生产队长叫郭山去牛房, 帮尤富赶牛晒太阳。 牛房前, 饲养员老水已把几头牛牵到太阳地。 尤富牵头老牛来到阳光里, 郭长青看老牛有些可怜, 它实耕千亩, 今已英雄迟暮。 乍一出屋, 老牛神态欣喜, 向远方眺望, 张开嘴“ 哞哞” 叫。 它还在留恋广阔的原野, 回忆年轻力壮时犁遍大田的荣耀, 想听动人的耕田曲儿。 老水吩咐尤富等老牛太阳底下晒晒后, 再替它捉捉虱子。
太阳光下, 老牛皮毛里乱纷纷的虱子像草丛里的甲虫翘高屁股, 头扎进毛孔贪婪地吸牛血。 吸饱的虱子暗红色, 肚子鼓鼓的。 郭山拿把稻草分一半给郭长青, 弟兄俩揉擦牛身想把皮毛上的虱子刷掉, 刷来刷去效果不大。 尤富龇牙骂道: “ 老东西, 还不死, 生虱子害你大爷。” 他应该感谢牛。 十九岁那年, 他好歹读完小学, 死活不肯继续上学。 兴德没法子, 由了他性子。 这么大人待在家里不是世故, 良不良莠不莠的。 兴德找到他的学生现今生产队长, 说给尤富在队里找个事做, 多少挣些工分。 队长看在老师面上, 又掂量下尤富, 怕他重事做不了, 说先看看青, 闲下帮饲养员照应牲口。 尤富硬着头皮当上 “ 弼马温” 。
他转而恨起虱子: “ 不是你们捣乱, 老子早没事去打牌了。 我叫你们爬!” 他咬牙用手指甲去掐虱子。 捉了会儿, 他手指甲挤得鲜红, 如同淑女打扮化妆过。血腥味混合牛臊味钻进鼻孔, 他胃里想呕吐。 瞧牛身上的虱子, 简直是千军万马, 不知什么年月才能捉完。 看它们吸得尽欢, 尤富皮肤阵阵作痒, 浑身上下似有虱子在乱动吸血。 他干脆不捉了, 坐在一旁生闷气。 哎, 有好办法, 他大腿一拍, 飞身往家跑去。 待来时, 他手里拿个纸包, 里面装的是六六六粉。 不顾呛人的药味, 他把六六六粉扑洒在老牛的颈脖背上, 肚子上多少涂些。 见他洒的粉末散发农药味, 郭长青担起心来, 问尤富: “ 牛会不会中毒?” “ 它中毒? 你擂它几棍, 看它死不死! 你们街上人什么都不懂, 把小麦当韭菜。 农药不进嘴里哪能中毒?” 这小子脸儿白白净净, 分明是个书呆子, 尤富瞧郭长青一眼嘴角斜歪讥笑道。 郭山提醒道: “ 尤富哥, 你洒药离牛嘴远点。” “ 放心, 毒不到它。” 尤富想都没想地说。 郭长青瞅瞅老牛, 心里默念道: “ 但愿平安无事!” 尤富洗过手站在一旁, 眼看好多虱子挣扎几下不再动, 乐得直拍手。 药味呛得老牛鼻子乱响, 眼泪汪汪的, 它受不了。 尤富看任务这么快已完成, 开心地说: “ 我们玩去, 找个地方打牌。” 说过拉走郭氏兄弟。
快近黄昏时, 田里干活的社员听到庄上传来喧嚷声, 其中还夹杂小孩的号哭, 莫非是失火, 看不见烟火呀。 大伙惊异间, 见老牛从庄里狂奔而来。 老牛鼻孔血肉模糊, 显然是挣脱牛绳跑出来的。 好多人大喊: “ 老牛发狂了!” 听到喊声, 老牛圆睁红红的怪眼, 嘴上满是红白相混的沫子, 发出 “ 哞哞” 的怒吼声, 向田里人们冲来。 大伙见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