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鬼道

莫非几人出北京城一路东行，七日后已抵近山海关。

负责押送莫非三人的共有五名差役，此五人并非顺天府衙门之人，而是由北镇抚司密探乔装。五人均武功高强且受过莫离阳的知遇之恩，故玄天真人安排此五人负责押送。名为押送，实则为保护和监视之意。莫非从小混迹于北镇抚司，与五人熟识之极视如兄长，三人刚出京城范围便被脱去枷锁轻装而行。八位由兵囚组成的兄弟团一路谈天说地，硬是将这充军发配之旅走出了游山玩水的架势。

夜色渐深，三人来到了一处村落之外。此村落并不大，此前因是出山海关前的最后一处关内村落且靠近官道，来往客商频繁，村里人平日里便在官道旁贩卖些土特产补贴家用，日子过得倒也富足。但近年随着朝廷与后金的战事愈发激烈，来往客商骤降。再加上朝廷的各种赋税变着花样的往上增加和过往兵痞土匪的劫掠，往日繁华的村落此时已是破败不堪，能走的村民基本都已逃难而去。夜色之下，仅剩几处破败民房的点点的油灯泛着微弱的光亮。

“今日天色已晚，我等暂且在此村中借宿一夜，明日一早便可直抵山海关出关。”领头的押送差役道。

几人来到一处有光亮的人家门外，领头差役敲了敲门，并无人应答。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开了大半扇。小院内很杂乱，像是许久无人居住了一般。但正房内那缕摇曳的灯光提醒着几人此处并非无主之地。

“顺天府衙门办差途径贵府，冒昧打扰！顺天府衙门办差途径贵府，冒昧打扰！”领头差役连喊了两遍道。

屋内并无任何回应，正在几人打算进入正房一探究竟之际。房门被打开了一条丈许宽的缝，自屋内闪身出一佝偻老妇。老妇拿着油灯，微微垂头面无表情的缓缓而来。

“老人家，打扰了！我等乃是顺天府衙门的差役，途经此处天色已晚，不知可否借住一晚？”领头差役躬身道。

谈话间老妇已行近众人身前，将油灯抬起抵近到领头差役脸前。借着灯光众人看清了老妇的脸。那是一张布满沟壑，毫无生机的脸庞。一对眼珠呈浑浊的乳白色，竟看不到一点黑色瞳孔。在油灯摇曳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恐怖异常。但差役毕竟是北镇抚司内久经沙场的老将，光怪陆离之事所见甚多。只是微微一怔之后便恢复常色。

“哦，原来是官家的人。老身年迈眼神和耳朵都已不堪所用，差官莫怪。随我来吧。”老妇说罢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正房之内只有一套破旧的桌椅，旁边便是一张北方农村家庭中常用的火炕，炕上放着一个装衣物用的大木箱，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小屋本就不大，一时间进来八位壮汉，空间显得更加局促。

“各位大人就在此处歇息吧，老身住厢房便可。嘿嘿。”老妇莫名诡异一笑，带着点点灯光朝厢房而去。

此时屋内漆黑一片，一位差役点燃了一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亮光，几人各找位置，和衣而眠。当夜负责警戒任务的差役是一位壮硕的汉子，壮汉身高八尺有余，浑身肌肉暴起，习得一身上好硬气功，故在北镇抚司内常被被唤作“老八”。老八此时双臂抱着一柄鬼头刀，倚靠在墙角，半眯着双眼看似假寐状。但一对常年行走江湖练就的“顺风耳”实则警惕异常。在这漆黑的夜晚好的听觉往往更胜目之所及。时间很快到了子时左右，原本闷热的天气忽的刮起了了阵阵凉风。风打着旋，从小院中央移动到了小屋窗口。此阴冷异至极，即便是这盛夏时分，依旧让老八不禁的打了个寒颤。老八睁开双眼，下意识的将手抵在了刀鞘之上。双眸死死的盯向了小院西南侧的厢房。

“嘿嘿嘿，嘿嘿嘿！”老妇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厢房外，依旧低头提着那盏油灯。对着正房内的几人发出阵阵诡异的笑声。

“妈的，睡个觉也不得安生。兄弟们，别睡了，找茬儿的上门了。”老八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