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飞横祸蒙冤入狱,冷讼师伶牙俐齿

道中传来不大好闻的味道。像潮的发了霉，还有说不清的怪臭味。狱中幽幽烛火，照着两边探来的面孔，个个面黄肌瘦，蓬头垢面。那衙役开了锁把陈堂雪推进去，叮嘱两句叫他安分，便匆匆走了。

等人走，牢里登时热闹起来。

他隔壁人道：“小兄弟，有点儿背景啊？”

见陈堂雪疑惑，那人道：“看你身上好好的，没受过杀威棍，还是单间儿，我估计你就快出去了。”

陈堂雪回了声谢，他不多担心，有字据总能水落石出。头顶忽有两滴凉意，抬头一看，只见不少砖缝间都挂着水珠。

“你那头顶是个水牢，死过不少人，不光是湿气，阴气都够重了。你往我这儿挪挪，跟哥说说是因为什么进来的？”

陈堂雪摇摇头，那人也不在意，自己先道：“你可以叫我方三。我是倒霉呀，砍自家树砍出事儿来了。那天树上不知什么时候猫了个贪玩的小公子，摔伤了一腿一胳膊，人家家里有钱，非要把我送进来……”

“啪”一声，一人用鞋底砸了下墙，不耐烦道：“你那破事逢人就说，是能减刑还是怎么？前天砍头那个不过是成个亲，无意抢了别人相好的小老婆，你关个三年知足吧就！”

方三不满道：“嘿，癞头子！我跟你说话了吗？”

“你们怎么天天有屁放？老子睡个觉都不踏实！这里哪间牢房没死过人？你当他那单间是什么好地方，之前关在那儿的都被拖上去搞死了。”那人说完又蒙头睡起来。

那人似乎不好惹，方三压低了声音，道：“小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陈堂雪依旧只报了姓，别的没多说。

不料，西边角落忽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姓陈？你是叩春园那个？”

陈堂雪有些诧异，道：“是我。”

牢里窃窃私语起来，那人笑了一下，道：“杨家那个早找好人了，你这事儿想翻恐怕难喽。”

此时堂上也热闹了。吴彭擦了擦汗，道：“易姑娘怎么来了？”

堂下站着一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一张和善的脸上却生了双冷若冰霜的眼。双手环臂，腰间别着一个小包。

“来写状子。”易寒扫了一眼杨十里，道：“他状告何人啊？”

闻言，杨十里欣喜道：“哎呦，易姑娘是要给我写状子？本来也用不上，但蒙姑娘青睐，盛情难却！”

易寒蹙了蹙眉头，径直道：“吴大人，这案子请容我略尽绵薄之力。”

吴彭咳了两声，师爷忙道：“这就不劳烦易姑娘了。我们有人证，案子基本能定了。”

此时官衙门口已经聚了好些人，见状惊奇道：“易姑娘怎么来了？”

“来了好。易姑娘可是被国主陛下夸奖过的，谁敢开罪。”

“要我说来了干嘛，又不干她红庄的事。”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你是不是也……”

“肃静！”

等安静下来，易寒道：“人证呢？”

堂下又站来几人，师爷道：“这都是。大家都是土生土长的稚清百姓，还有叩春园的人呢。诺，就那个，叫石毕强。”

易寒看着几个证人，一一道：“锦摘阁的李老板，花月楼的郑老板，苏式烧饼的苏老板。既然案子能定了，那就劳烦这位石先生说给我听听，可以吗？”

石毕强忽然被点名，有些紧张，和师爷对视一眼才上前一步。“小人石，石毕强，在叩春园务工。我认识杨老板是十年前的事了，一直，干到现在。我死前，不不，是杨老板他，他死前我亲耳听见他说，要把整个园子里的东西都留给杨公子。”

师爷额上也有些汗，沉声道：“你结巴什么！”

易寒挑了挑眉，“你确定杨老先生是说，要将这园子里的东西都留给杨十里？”

石毕强连连点头，“当然当然。”

易寒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