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富贵的王家

公元1954年甲午农历腊月二十八，村民王招财出生在一个贫困的小山村，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姐姐王招娣，王招财从小就被别人叫做王老二，他的父亲王富贵在抗日战争中捡回了一条命，同时也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眼睛，那时候他的父亲还只有18岁。父亲负伤以后，还在战场上做了三年的后勤。

1945年日本投降以后，父亲王富贵有机会留在待遇比较好的单位继续支持中国共产党建设新中国，奈何王富贵大字不识一个，并且王富贵也不愿意拖祖国的后腿，于是他主动告老还乡，回到了祖祖辈辈生活的王家湾。

因为身体残疾，没有一个正常女人能看上他，最后王富贵娶了一个智力低下的女人做媳妇，也就是王老二的母亲。

王老二的母亲没有名字，“秀莲”是后来结婚时王富贵给她起的名字，如今想来“莲花”的“莲”与“可怜”的“怜”同音，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秀莲是外地逃难逃到王家湾来的，人们在村口破窑洞发现她的时候，正是寒冬腊月下大雪，这个可怜的疯女人脸色发紫，嘴唇发白，她的身上只披着几寸破破烂烂的麻布，怀里抱着一个木匣，不知道装有什么东西。

村里人见秀莲可怜，就在村东头给他搭建了一个小茅屋，并给她准备了一些野菜汤。

没有人觉得她活得过这个冬天，因为每个冬天村里都会死很多人，冻死的，饿死的，病死的都有。幸存者每天都在山上寻找橡树籽、火棘、水冬瓜、还有葛藤的叶子等可以吃的野东西，这些植物的味道都是苦涩的，毫无美味可言，但是在炮火连天的年代，能活着无疑是最幸运和最不幸的事情。

王富贵的姐姐没有正式的名字，只是被叫做王大牙，因为营养缺失，这个瘦小的女孩两颗硕大的板牙格外醒目，但是她很乐观善良，即使是在炮火纷飞的日子，也会把自己打扮的很精致漂亮。

王大牙每天都会去看这个有点傻的女人，偶尔会给她带来一些吃的，虽说秀莲好像智力发育不完全，但是她并不是神经错乱也不像疯子一样对无辜的人撕拉打扯，她只是怕人和不喜欢说话而已。

在大牙的帮助下，在秀莲自己钢铁般的意志下，他们一家包括秀莲终于熬过了这个苦难的冬天。

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冰雪消融，但炮火依旧没有停止，远处的硝烟仍然在弥漫，整个村庄人心惶惶，那些前往战场打仗的男丁们也不知是死是活。

在漫长的岁月里，王富贵的奶奶熬过了寒冷的冬天却没有熬过相对温暖的春天，事实上这春天也并不温暖。王富贵的父亲把他母亲埋在王家湾最高的山顶上，因为老人家曾经叮嘱过，她要亲眼看着祖国统一。

战争时期死一个人就意味着多一份希望，让活着的人又有了活下去的空间，所以对于这种司空见惯的事，大牙一家都没有表现出悲伤，除了偶尔会躲着彼此偷偷抹眼泪。

也不知道是谁给这残缺一家人的勇气，他们居然把奶奶睡过的屋子和被褥留给了一个素不相识并且智力低下的傻女人。 晚上大牙姐姐问父亲：“阿公，我们把她带回家会不会养不活？我们会不会都被饿死？， ”

父亲吧唧了一口旱烟说道：“死就死呗，反正是一起死，再说她一个人又能吃多少，就算她不吃饭，又能存下什么东西吃。”

因为有了别人的关心，有了些许的温暖，秀莲变得不再像以前那样怕人了。虽然她还是很少说话。但在一年四季如何季节，你都能看见她提着破篮子跟在大牙的后面，在满山遍野寻找能吃到任何东西。

三月的艾蒿还没长出来就被连根刨出，秀莲在艾蒿茎下发现了一只枯瘦的癞蛤蟆，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她连忙招呼大牙，大牙一刻也不敢怠慢，她也顾不上癞蛤蟆皮肤上瘆人的大疙瘩，就直接用整个手掌把它捧住，然后飞快地跑回家。

不知道是天气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