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云落幽燕(5)
“老谢!那营地应该是已经完了,野驴也……”他见四面无人,终于咬着牙说出了实情。原来,他其实已经大着胆子摸到了营地边上,想着只要不是遇到那满身扎甲的行尸武士,凭着他手头刀剑总还能对付的了。可他到了那里,却没料到那营地除了诡异的响动外竟是一片沉默。十几匹马在一处背风的坡地后面挤做一团,也不嘶鸣,整个营里甲胄、兵器、物资都能看到,可就是没有一点活人的动静。
“我听着那声音有些瘆人,便想退回来。可无意间却见到了——有东西攀附在营帐上面。”虽然灌了几口劣酒,可韩裳的面色依旧惨白。这个夜里与披着扎甲的行尸武士都敢杀得有来有回的契丹壮汉,看起来整个人都在打颤。
“究竟是什么东西?”谢槐安这下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能把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路护头子给吓成这样。
“我带你过去,一会儿你自己看吧。”韩裳闷头领着他,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这片北地常见的树林,又踩着冰趟过一条不知名的溪流,方才看到韩裳说的营地。那营地扎在溪流的拐弯处,周围有个土坡可以挡些风,确实是个扎营的好地方。那些探子循着旧例将大车放倒,作为外围的车城,而里面还依稀能够看到些乱糟糟倒伏在地上的军器辎重。
他提到的那个东西依然攀附在营地最中央的营帐上,大帐是用牛皮制成的,中间靠硬木撑起来,最适合抵挡北地风雪。因而皇城司此次北上也备下了好几顶。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只能远远望见一个类似头颅的东西伏在帐篷顶上,头颅下面还稀稀拉拉地拖了好长一串东西,他也不想仔细去寻思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二人蹲在溪边,谨慎地守了半天,可周遭除了那鼓点一样诡异的声音,却不见半分其他动静。从他们所在的角度,大部分视线都被车城和帐篷挡住,其实也看不太真切什么。
“怎么样?有把握吗?”韩裳已拔出刀,喷着满嘴的酒气看样子也是跃跃欲试,想把刚才丢了的场子给找回来。
“我从小学的都是战场杀人的秘术,那些逆转生死的东西是实在太过诡秘,我也不懂……”谢槐安眯着眼,打量着营地里,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起来,好像是在戒备着什么。
“这东西也分文武?”
“文武?老韩,你这比喻还真是恰当!”谢槐安想了想忽地站起来。他大踏步地走了几步,一脚踹开放倒的大车,然后闯进围拢的车阵中。无论虫草花还是行尸,都是些生性凶顽的东西,它们闻到风中活人的味道,断然不会这样安静。所以他拿着刀,一边少见地絮絮叨叨,一边想在积雪中探得那些行尸踪迹:“老韩,我没给你说过什么过去的事吧。其实若不是碰上这些东西,我真想忘了它,忘了那能焚灭一切的魔火!”
韩裳跟了进来,他心里却是底气十足的。哪怕自己前面这个人说什么他不懂这些生死之术,他也不似刚才那么胆怯。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这个宋人逃兵能给他掠阵,他便不再心慌。
“秘术这东西,实是繁杂得很。像我这样有些许天赋的人,从幼童时候起便被人收养,跟着师傅修行。他们发掘我们体内的潜力,让我们体会血脉中流淌的秘法、告诉我们长大之后要除魔卫道。可师傅们却从没有跟我们说除的是什么样的妖魔,卫的又是哪家的道统。”谢槐安边走边继续说。他走得很慢,心思也始终提防着周遭,自己那一身本事全在刀上的魔火,拔剑生死自然不惧,可对上那些能逆转生死的诡异东西,终究是心虚。“——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不是我们参透了秘法,而是秘法找上了我们。它像是神佛给我们的恩赐,又像是恶鬼留下的诅咒。”
“你平日里那些直觉,也是秘法?”韩裳随意翻检着营地里杂乱的辎重。这营显然是突然遭袭,猝不及防之下,几张上好弦的弩机都没来得及放出去,便遗落在地上,如今已被雪盖住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