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黑白颠倒

“和我走吧。”

石寒洲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无边无际的纯白。他看向自己的双手依旧是空无一物的白，连同自己的身体也似乎与这片纯白融合在了一起。虽然他看不见，但他能感受自己的身体还在。

“和我走吧。”有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

石寒洲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他微微地张开嘴，但是始终没有想好怎么去回应，因为他听得出这个声音属于被他害死的朋友。

“和我走吧。”

那个声音还在呼唤，石寒洲没有犹豫，这是他欠他的。过去的几个月里，由于这份亏欠构成的情绪占据他生活的全部，使他失去了工作，让他将自己浸泡于酒精之中。他想要把弥补他，即使是等价交换。所以无论他带他去哪里，他都会去。石寒洲朝着声源摸索过去。周围虽然是空无一物的纯白，但这也使得他无法从中获得任何的视觉参照点。突然他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明明眼前是一片空白，但是自己的前面似乎有一个什么东西，石寒洲怀疑自己瞎了。

“我看不到。”石寒洲对着那个声音喊道。

突然他听见滑动火柴的声音，兹地一声，纯白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缕黑暗。这缕黑暗投射在周围的桌椅板凳上，给它染上了或黑或灰的颜色。石寒洲可以看得见东西了，眼前的事物像是一幅素描画，通过简单黑色和灰色来刻画出事物的轮廓和距离。他反应过来，在这个世界里光线是黑暗的，而黑暗才是纯白的。他摸了摸挡住他去路的桌子，是一个讲台，看着讲台下面的桌椅板凳，石寒洲知道这是他们一起上过课的地方，是他们高中的教室。当时石寒洲坐在他正对着的最后面的位置，而去世的朋友则是他的同桌。

“和我走吧。”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后门，他的手里拿着一根小火柴，火柴上一个黑漆漆的小点在不停地摆动着。奇怪的是虽然已经有足够多的黑暗投射在了他的脸上，但是石寒洲依然看不清他的模样。

石寒洲走上前去，没有出声，跟着人影走出了教室。与石寒洲记忆中不同的是，现在教室的外面不是走廊，而是一个停车场，黑影打开了一辆汽车的车门坐进了驾驶座，转头对着石寒洲说：“和我走吧。”声音依旧低沉。

石寒洲默默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火柴熄灭了，周遭的世界又陷入了一片纯白。随着发动机的启动，车灯也“暗”了起来。黑影和石寒洲都默不出声，车速越来越快，对面车道出现了两个黑点散发着刺眼的黑暗。真正的黑暗终于将石寒洲包裹，而他却在诧异竟然没有感受到疼痛。

睁开眼睛，石寒洲看到了除黑白以外的其他颜色。他从床上坐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了摸后背，他给了自己一点时间来确定自己已经完全醒了。

突然手机响了，石寒洲拿起手机。

“您好，是石寒洲的先生吗？”

“对呀。有何贵干呢？”他边接电话边起身洗漱。

“这边我们有一个岗位想要推荐给您，您看可以看看。”

“哦，工作呀。那不必了。”石寒洲知道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把心思放在工作上。虽然以此作为不工作的理由，他自己都感觉可笑。

刚刚挂掉电话，手机上就传来了一个银行的自动扣款通知。石寒洲下意识地只挤了黄豆大小的牙膏。之前的存款还可以维持自己一两年没有工作，但是前提是没有发生点什么意外。还是要赶紧调整好心态，自己也该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