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幻肢痛

幻肢痛，是肢体切除后可能会出现的一种状况。表现为患者认为已经被切除的肢体依然存在，目前的人类医学尚不能对其做出解释。幻肢痛这是一种很残忍的疾病，在患者需要和自己已经不再完整的躯体寻求和解时，一遍一遍地提醒他们，它曾经存在过。

梦知在医院里等着叫号，她的整个脸白皙到没有血色，像是一个冷艳的白瓷，上面有用红墨细细雕琢的血管，五官被打磨地立体精致，眼周的黑眼圈让她的眼睛看起来更加深邃。但是邋里邋遢的打扮像是用一床破破烂烂的棉被将一件精巧的瓷器裹住。她脑中的回忆不受控制地袭来。

43天前，她经历了一场车祸，一辆小轿车在对面的车道打滑。一个急刹，梦知把车停在了路边，这时候她才感受到了身上的一身冷汗，还好对面车的距离还远，应该的刹得住。但是对面的车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径直朝她开来。

梦知的最后联结在一起的记忆便是：对方司机被压在巨大的车壳下，嘴里一张一合像是想告诉她什么。但是他没有说出口，因为嘴里漫出的鲜血不给他丝毫说话的机会。另一部分的记忆便是，被凹陷车体卡住的左手和左手传来的无边无际的痛。

从回忆中缓过神来的梦知用双手抹了抹自己的脸，又一次惊觉自己的左手早就不在了。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好多次了，甚至有一次她用左手撑在桌子上，过了好一会儿，她转眼看到空荡荡的衣袖，才狠狠地栽了一个跟头。为此她询问多个医生都束手无策，大部分医生猜测这是一种特别的幻肢痛。

为此她积极寻找幻肢痛的病友群，在和病友的交流中她发现自己的症状与病友并不一致。虽然和病友一样他们都感觉已不存在的肢体还存在于世，但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病友对于幻肢所描述的有时像是烧伤、有时像是刺痛、在夜里折磨得你睡不着觉的痛苦。

梦知感受到的是，它就像一个亲人，因为过于熟悉而被忽略了存在。就像以前一样，它不被特别关注，但是会和右手一起协助完成一整套动作。随着群里最后一句“那你算幸运的了。”梦知又陷入疑惑中，她真的算是幸运的吗？她像是第一次进入迷宫里的孩子，但是现在迷宫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方梦知！”

叫号的声音打断了梦知的回忆，梦知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个医生如果再敷衍就把他好好地骂一顿。

问诊室里简简单单地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问诊桌和一个小椅子，问诊室明明还有很多地方等着填充，但是医生似乎不打算这么做。梦知翘着二郎腿盯着对面的医生，一副要吵架的样子。但是更引人注目的是她空荡荡的左手衣袖。医生漫不经心地写着记录，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时钟，眼神从做梦知的身上划过却没停留

“你感觉你被截掉的手还存在，典型的幻肢痛。可能是在截肢后，左手的躯体感觉脑区空出来了，让临近脑区的神经侵占了，过几个月就好了。”

“医生，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要我重复几次你才满意。我说了我和病友群里很多人对比过，症状根本不一样。那不是痛，我感觉是我的左手它就还在，无时无刻，特别自然，我甚至有时候还可以看见它。”梦知心里的怒火已经呛到嗓子眼了，随时可能爆发。

医生的漫不经心让梦知感觉自己不如在网上找个人工智能聊天，每次梦知说出自己的病症，医生都只是重复说同样的话，并告诉她回去休息就好，加上一张毫无同理心的脸。

“可能是心理作用，你可以去心理科室挂个号。”医生还是没有抬头。

这是引出她怒火的最后导火索。梦知几步上前，用左手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往医生的脸上泼去，医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梦知。时间仿佛静止了，桌子上的水杯没有任何移动，有的只是梦知的左衣袖在空中划了一下，梦知又忘记自己的左手已经被截掉了。她先是愣了一下，又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