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2011年,是我一切噩梦生活的开始。
不知从哪一个周末起,一直不愿意让我们去外公家的奶奶,突然变得十分开明。让我们周周都可以去外公家。她说外婆的身体不好,让我们多去陪陪她。
我看不出来外婆的身体有哪里不好,但我知道她瘦削了好多,整天就坐在圈椅上,时不时呻吟几下。
记得有一次,她招手让我到她跟前去,小声对我说:“玉梅,帮外婆把菜刀拿来一下。”说着边指了指厨房里的菜刀。我不明所以,起身,正要按她说的去做,却被外公吼住了。“不准拿,莫听她的!”说着,别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那是我第一次见外公哭,不,不是哭,只是流眼泪。
我说,“外公,你怎么哭了?”外公道,“哪里哭,是沙子迷了眼睛。”
又过了一个月,外婆在椅子上坐不住了,只能在床上躺着。她更瘦了,皮包骨的瘦,身上的肉不见了,只有皮。
那是冬天,几个月没洗澡的她,也不能擦洗身子。舅妈说外婆不让人碰,一碰就疼。
我见过她一两次,她喊我轻轻给她捶背捏肩,还喂过清得像水般的稀饭,浮着点点殷红的泡萝卜粒儿。但我做得很敷衍,在她身边待不了多久就找理由走开了因为,外婆身上馊了,馊味儿充斥着整个房间。
但蓉姐儿,就不曾嫌弃外婆身上的馊味儿。她会尽心尽力地服侍她。她的脸上会浮现出沉重的神色,那是一种那时的我看不懂也看不清的颜色——是一种灰色。
明天又到一周的星期五,又要去看外婆了。
我有点不想去了,婆说我们多看看外婆她就会好起来。可是,我们都去过几次了,也没见她好起来,反而越来越瘦,也越来越臭。
星期四的下午,还没走到家呢,路过三公家,便听到三婆喊到——“玉梅,双梅,你外婆死了!快走,去你外公屋头。”
我没听懂死的意思,只是看见婆也在山头喊,让我们去外公家,声音很急促。我俩没进家门,便改道去了外公家。
还没走进外公家,不,是舅舅家。外公家被拆掉了,因为舅舅新修了砖房。外公和舅舅还是没有分家,住在一起的。
舅舅家今日与往日不同,老远就听见有敲锣打鼓声,还挂了白布,人声嘈杂。
当我们到的时候,妈妈居然回来了,没看见爸爸,但妈妈在哭。
哭声听着十分悲恸。
我看见外婆一动不动的躺在一个木匣子里——她双眼紧闭,连嘴巴也闭成一条缝,看着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但她已经瘦到脱像了,即使穿再多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凹陷的眼窝和腮边。我不仅走上前去,喊了两声——“外婆,外婆,醒醒,莫睡了,起来了。”
外婆没有应我,妈一把我拉了回来。看着她哭得伤心,许是母女连心我和妹妹也跟着大哭起来。
我看见外婆躺着的黑匣子,被盖上了盖子,她被关在里面了。
黑匣子多恐怖呀,可是她没有爬出来。
黑匣子被抬进了一个大坑里,然后就堆上了土,砌上了石头。外婆依旧没有爬出来。
我问妈妈,“妈妈,外婆为什么不出来?”妈妈没说话,只是哭。
蓉姐儿一下子冲了上来,哭着说:“她死了呀!还问问问,问啥子?!”
死,第一次听见,没太懂意思。
后来,我才明白外婆的病是乳腺癌转化为骨癌,且是晚期,无药可救了。
外婆在我两岁是就被查出是乳腺癌了,她做了一次手术,那场手术割掉了她的整个左胸部。
四五岁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外婆跟别的阿婆不同,她只有一只奶,别的阿婆有两个。
依稀记得小时候看见外婆换衣服,我会问她,“外婆,这么长的疤,痛不痛呀?”她总是摇摇头道,“痛过了,早就不痛了。”
那是一道有十多厘米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