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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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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对于“集体”的恐惧。

这间房里没有椅子,或者说几乎没有任何陈设,而那一整面墙都像是一个操作面板,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操作按键,还有不少在周期性地闪着红灯。这大概也是李狗蛋能想到的最富有科技感的场景了——不是一个,不是一排,而是一墙操作面板。这堵科技墙的正中间镶嵌着一个泛着红光的半球形摄像头。

他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HAL,那个无辜的、杀人的、最后成神的人工智能。或者根本就是人类创造的另一种形式的生命。

不过这大概也是致敬吧。跟其他只关注内容的人不同,他是看过阿瑟·克拉克的前言的,他也知道,美国航天局甚至在升空前专门咨询过克拉克跟库布里克,就只因为他们写了一部好的小说、拍了一部好的电影(当然也可以说是天花板级别的极好)。按这个思路来看,设计这面墙的人有所致敬也不奇怪了。

不过……现实版的HAL是不可能了,即使没有陨石,人工智能要想真正拥有思想,大概还需要那么几十几百年吧。是下一个世代还是下十个世代他不清楚,但肯定不是这个世代。

伪HAL的红光时不时闪动一下,要说还真有那种诡异的危机感,然而除此之外这房间也没什么特别的。

正如费迪南,不,皮埃罗所说,他所寻找的可能并不是具体的生活,具体的意义,而是生活本身,意义的本身。但这是个哲学问题,也许在源头上就是无解的,到头来他还是陷入了思维陷阱的恶性循环,从而阻止他做任何事。比如社交关系的崩溃、比如亲情的疏离、比如他没跟爷爷商量就跑出来然后无视这事儿对亲人带来的伤害、比如拒绝跟张若余做爱即使没有任何合理的理由、比如……

此时他的情绪已经跌落至低谷,甚至失去了回头走出去再去寻找那两人的动力。打个比方的话,他的心情从布鲁斯变成了冷爵士。

出走时他在想,也许到了地表他能领悟些什么。而现在,他则在想,如果回到过去,回到那个不知道是哪年的下午,回到他遥望天空的那一刻,那时候他的思维没装着周围的任何一个人,他的眼睛倒映出来的景象没有任何一丝杂质,那时候,也许他能回想起什么来。

大脑放空后,疲惫接踵而至。他慢慢靠着墙往下滑,直到屁股坐在地上,“还不够低。”

于是他的上半身慢慢倾斜,直到耳朵贴住地面,“还不够低。”

于是他慢慢转过来,整个身体呈“大”字形摊在地上,“可是,也许,好像,还不够低。”

于是他慢慢陷进地面,慢慢往地心靠近,在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到达了空心的地核,变得完全失重了,他的每一根汗毛都放松下来,每一条血管都不在紧绷,终于,他说:“足够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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