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得偿所愿

听说，人在濒死的时候，过往的种种会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上映。

何悦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这个结论是从哪里得出来的。因为她没有经历过濒死的状态，不过她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也离死不远了。

在经历了漫长的排队等待以及身份验证之后，她穿上橘黄色的小马甲，终于踏上了和平年代对她来说相当于战场般存在的跑道。

枪声响起，何悦像平时和田甜一起练的那样调整着呼吸，同时努力向前冲，能超越一个是一个。经过她这些天的反复练习，何悦发现自己需要一开始的时候就拼尽全力，不然如果第一圈的时候保持体力，后面就更没有力气能往前冲了。

她虽然从头到脚哪一处都不舒服，但真正跑起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第一圈何悦拼了半条命往前跑，到一圈结束的时候处在中上游水平。

第二圈开始，她明显感觉到了力不从心，之前刻意忽略掉的不适感此刻变本加厉的向她袭来。

她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头又重又闷，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充。像是有一块石头硬邦邦的堵在嗓子眼，逼迫着人大口的吸气，但每呼吸一次就牵连着肺部疼一次。

何悦忍着那种恶心的感觉，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求求了，快到终点吧。

意志支撑着她向前跑，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许多第一圈未用尽全力的同学开始反超。何悦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被丢弃在后面，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两条腿只是机械性的向前迈进，软绵绵的，她甚至都快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

迷迷糊糊间，左边突然有人从草坪边上冒出来，拉着她的胳膊往前跑。

你明白那种快要放弃却被人拯救后的感觉吗？

你感受过那种快要在深海里溺死的人突然抓住了一块浮板的感觉吗？

那大抵就是现在这样了。

何悦无知无觉的被前面那人拉着往前跑，事后回想起来，何悦竟然还能记得当时蒋易的完整形象。头戴一顶黑色棒球帽，身着一件宽松的白T恤，白色运动裤。整个人和旁边绿色的草坪，头顶上空的蓝天，构成了一幅堪称完美的画卷。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旁边没有一个狼狈不堪的她。

她完全搞不清楚此刻的情况，却又觉得事情就该是这样的。于是她用她略带嘶哑的声音小声和他说了句谢谢。

“别说话。”蒋易全程都没什么表情，何悦撇了撇嘴：这人准是嫌弃自己现在的声音难听。

何悦被带着跑过转弯处，在离终点还有五十米的地方蒋易松开了抓在她胳膊处的手。

前面有督导组的人在，何悦速度又一点一点慢了下来。

“坚持一下，就快到了。”蒋易在草坪上跟着她跑，告诉她调整呼吸，就保持现在的速度到终点就行。

何悦在身边人的陪同下终于抵达了终点，她双腿软的厉害，眼看就要扒在橡胶跑道上，又被人稳稳接住。

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她想。

以前当学生的时候，尤其是这种测长跑的场合，有对象的人总有男朋友跟在旁边陪着跑，到终点也有人接个满怀。

而当时的她就比较惨了，算了，不说也罢。

这不是今日也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