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夕阳

在乡下待了两个月，温絮觉得生活节奏都慢了下来。

比起在职场厮杀，她更想花时间来陪伴母亲。

眼看着温芮春一天比一天憔悴，温絮束手无策。

早在程晔博士动手术之前就已经告诉过她了，这台手术的意义，只是延长她母亲的生存期限，但是这个期限是多少，没有人能说得准。

最重要的是，需要一大堆无法纳入医保的进口药来维持她的各项指标。

一旦停了药，指标不正常，温芮春的整个机体功能就会快速衰竭。

傍晚的时候，温絮推着轮椅走到院子里，温芮春安静地坐着，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掌心。

她合起手，想要抓住这一寸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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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掌心合起的那一瞬间，阳光又重新落在了她紧握的拳头上。

“抓不住啊。”温芮春轻轻地开了口。

不知道是在说阳光，还是在说其它。

温絮拿了一个矮脚板凳坐在了轮椅的旁边。

她把头靠在温芮春的腿上，闭上眼，静静地听她说话。

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温絮缓缓地睁开眼，歪着头，看着母亲的脸。

记忆里的温柔美丽，此刻成了暮色垂垂。

“妈。”温絮叫了她一声。

温芮春垂下眼，朝着女儿露出了一抹微笑。

夕阳照在身上暖暖的，她的心，也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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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温芮春问。

温絮把头埋在温芮春的腿上，舒了口气。

“以后，我每天都在陪你晒太阳，好吗？”

“好。”温芮春笑吟吟的，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

温絮连忙直起身。

“我没事。”温芮春摆摆手，“你靠下来，让我再抱抱你。”

“好。”

小时候，她总喜欢靠在母亲的腿边，听她讲故事。

《西游记》里她最喜欢的是三打白骨精，《三国演义》里的空城计她缠着母亲讲了一次又一次……

她好希望，一直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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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过了很久，温芮春开了口，“妈妈可能看不到你出嫁了。”

“说什么呢。你好着呢。”她嘴上这么说，背对着母亲的脸上却早已泪流满面。

温芮春：“别怕面对这个话题。”

“妈……”

“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在学会离别。”她用手轻轻地拍温絮的后脑勺，道，“和亲人告别，和这个大千世界告别。”

温絮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落，她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惊扰到母亲。

温芮春：“我还没和你说过你爸爸的事吧。”

她陷入了一段很久之前的回忆。

很久，但那些细枝末节，她却一点都没敢忘。

“妈，不重要，我不想听。”温絮说，“你不用刻意去回忆那些不快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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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温芮春叹了一口气，“只是快乐太短了，他带给我的痛苦终究还是多于快乐太多了。”

故事不长，温芮春没讲很久。

她有些累了，只是她觉得，以后可能没机会再把这些说给温絮听了。

说到最后，温芮春抓住了温絮的手。

温絮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母亲握得这么紧的力量了。

“絮絮。”温芮春一字一顿地说，“记住妈妈的话，不要去招惹有钱的男人，你一定要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