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改弦易辙(上)
休伦也怔了怔,看了看手中的名录,又看看宣鸣雷,嘴角浮起一丝笑意道:“原来是宣鸣雷次帅。那么前番之战是宣次帅指挥的了?”
宣鸣雷道:“正是。”
杜休伦淡淡一笑道:“于佩利提督甚是赞许宣次帅之勇。他说能在我黑龙军攻击之下支撑这许久的,阁下算得是第二个,难能可贵。既然宣次帅有此言,那就破例由宣次帅献刀吧。”
前番那一战,五羊水军几乎全军覆没,五羊城上下也是几乎人人都在暗骂主将无能,累死三军,宣鸣雷这个次帅自然也被人背后骂得狗血喷头,仿佛五羊城的陷落完全是宣鸣雷的责任,却没想到这骄横的杜休伦却对宣鸣雷相当客气,便是崔王祥与叶子莱也大为诧异。
宣鸣雷道:“败军之将,得有此等荣耀,实属非份,在下多谢杜先生高看。”
他这话一出口,身后的叶子莱崔王祥二将几乎要瞠目结舌。这一场惨败他们都为之痛心疾首,而五羊城民将责任都推在了他们身上,更让他们心中痛楚万分。作为五羊城水军的首将,宣鸣雷以一个客将的身份,以赫赫战功赢得了他们这七天将仅存几人的认同与尊重,也深知此战实非关人力。只是宣鸣雷现在这话简直有些厚颜无耻了,崔王祥性子有些急,脸也已经有些泛红,心道:“他……他难道想投靠葵花王朝了?”
于佩利这支舰队以疾风之势摧毁了五羊城的防御力量,他们虽然愿赌服输,被逼来参加这次投降仪式,但心中终不肯真个屈膝。特别崔王祥与宣鸣雷同属水天三杰中人,以往甚有交情,实难相信宣鸣雷竟然会说出如此谄媚的话来。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宣鸣雷嗓门不小,说得也清清楚楚,绝无可能听错了。他还在震惊,杜休伦却已然笑道:“宣次帅真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今世名将。接下来,叶子莱,崔王祥两位将军可在?”
听得点到自己的名字,叶子莱与崔王祥不得不站了起来。他二人是五羊军仅次于宣鸣雷的军官,这受降仪式的军方代表,自然由他三人担当了。虽然叶子莱与崔王祥也答应了下来,但谁都看不出二人心中委实不愿,绝非宣鸣雷那般踊跃。在场的有些老人心中暗叹,忖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宣次帅是申公之婿,今日却反成了葬送五羊城之人,他果然是郑司楚那贼子的一丘之貉啊。”
当初南北交锋,在五羊城举起再造共和大旗的,正是宣鸣雷的岳父申士图。而郑司楚当然作为五羊城权帅,一力主张和谈,在这些老人眼中是出卖五羊城的卖国贼,现在宣鸣雷有此表现,马上被归为郑司楚的同类去了。只是不管他们怎么想,台上杜休伦又念了几个名字,说到:“以上之人,马上随我前去禀见于佩利提督。从今日起,五羊城已成葵花王朝海外领地,除重要事项需由我过目之外,一切都照旧运行,请诸公不必有所顾虑。”
他虽然说是“一切都照旧运行”,但已然明明白白说了,重要事项都要由他过目,意思也就是说,五羊城的最高决策权已经由他掌握了。
受降仪式并不长,但是让五羊城诸人感到无比屈辱的是,面见于佩利提督时,诸人全都要五体投地,跪伏在地。跪礼在五羊城废除已久,除了私下对长辈老者偶有一见,公众场面上早已绝迹。共和的理念就是“以民为本,以人为尚,人人平等”,这等跪礼当然也不可能存在。但面见于佩利时,他们必须跪得四肢尽贴伏于地,以示降顺。葵花王朝这种礼节在五羊城上下眼中等若侮辱,其中吏部司长居信廉虽是文职,但性情甚烈,险些便要发作。边上同僚生怕他一旦忤了于佩利惹出一场大祸,强要他伏地行礼,才算敷衍过去。只是作为军人之首的宣鸣雷,这跪礼行得却是十足十,毫不掺假。
虽然葵花王军已控制了五羊城,但于佩利却并没有下船。五羊军固然已经支离破碎,不成威胁,但五羊城有数十万城民,这数千葵花王远征军现在实不能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