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短文,夏至的江渚

我是一只纯种白狐，从小饱览群书，法术高强，有文化，有力量，有思想。自是不安逸于平静无波的生活，在族中同胞的千叮咛万嘱咐不可使用妖术的关心中，我来到了人间。

这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有路上的冻死骨，有灯红酒绿朱门臭。我茫茫然被其中种种迷了眼。纵使黑暗永远多于光明，我依然坚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这是书上的道理，我坚信不疑。

可是为什么美好不懂得反抗苦难呢？我不明白，但我开始梦想成为一个的白狐侠捍卫世界和平正义，但由于不可以使用妖术，许多时候我都看着自己的双手望洋兴叹。

后来我认识了江渚，他是一个白白净净而又瘦瘦弱弱的少年，他正如族中刚出生的小白狐一样干干净净。当我蹦到他的跟前问他姓甚名谁时，他傻愣了好久，面上浮起了红霞，才说自己叫做江渚。他似乎腼腆极了，一个劲扶着眼镜，不停的发抖。我内心狂笑，面上不显，笑嘻嘻地说我叫夏至，江渚在夏至中最为繁盛。他笑了，我也笑了，我有了在人间的第一个伙伴。

我们成了好朋友，一个多月来形影不离。他买鱼，我放鱼，他捉虾，我喂鱼，一切就像童话一样，单纯而又美好。一天，他告诉我，他要上学去了，我知道上学什么意思，十分显摆地问他学校在哪，我要去看他。他踌躇了半天，却只跟我道了声再见，便匆匆离去了。我觉得好玩，这孩子认识我了这么久还会害羞呢。

第二天，我向他邻居打听了很久才知道他学校的地址，那阿姨神情复杂，劝我不要过去，我又怎么肯听她的，只觉得这阿姨思想不纯洁，再三解释我们关系正常。那阿姨笑了笑，笑容却很僵硬。晚上，我跑去校门口去接江渚。我以为会看见他开心的与三五好友走出校门，却在一个小巷子里看到了他，他蜷缩着身子，抱着头，被一群壮汉围在墙角，他们正对江渚拳打脚踢，口中骂骂咧咧，不堪入耳。江渚看见我了，却一言不发，用眼神示意我快跑。我被这血腥的场景吓了一跳，理智告诉我不该掺和这件事，可理智要是常胜将军，又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失败者？这侵入光明的黑暗，使我怒火中烧。我动用了我的妖力，那一个个生龙活虎的壮汉一下子全都死了。我第一次杀人，只觉得心中发凉，愣了半晌，才听见了江渚吐出了我的名字。

许是有人报了警，警车在我们身后停了下来，发出刺耳的鸣笛声，他们下了车，看着满地的尸体，迅速把我们围了起来。我不知道他们在江渚饱受痛苦的时候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围堵正义者，为什么要纵容黑暗在光明处衍生？我沉默了。

“人是我杀的，”我听见江渚说，“这姑娘是恰好路过。”他的声音有点颤抖，却十分坚定。“警察同志，我想和她聊聊，可以吗？就一会儿，一会儿之后我就和你们走。”

这要求很小，小到微不足道，警察自然会满足。

“夏至，谢谢你，”江渚对我说，“我今天该死的，但是没有。我很开心，没有死在一群渣滓手上。”这位满脸血痕的少年笑得很温暖，这是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见过的温暖，好像终于放弃了寒冷的冰雪。“你回去吧，你不该属于这。”

“……”我想对他说，我想我可以帮你的，我可以帮你远离这肮脏的人世。但我的身体在渐渐地消失，我知道，我马上就要回去了，他们发现我在人间使用了妖术。

很多年以后，也是一个夏至，我又来到了人间，听说，江渚因为故意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这个结果，使我有些想笑，站在江边，迎着江风，我只看到了蓝天浩浩，海晏河清，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向着光明。没有一点血腥之气，没有一丝黑暗，仿佛那个满脸血痕的青年从未存在过。我沉默了好久，却只留下了一滴泪。

我觉得，我是想见他的，但我知道江渚不会再经历夏至，夏至也不会再睹江渚的芳草繁茂。我不再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