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亦真亦假虚实相生 星罗棋布万物生生

船头渔灯闪烁, 萧声温柔，苏轼看着月光下道人显得格外恬静的面庞，不知为何有种对方会下一刻就要乘风飘然而去。

思绪流转之际, 伴着温柔和缓的萧声，他的眼皮越来越低, 最后直接在小桌案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间,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盈, 直到成为一丝气、一缕风。

许久之后, 他睁开双眼, 心中满是惊骇，自己竟然真的是置身于半空中，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

只是还不等心中恐慌升起，便被眼前壮景震撼了心田。

头顶是碧海青天, 脚下是大地山川, 从万里高空俯瞰下去，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人间烟火、山河壮阔的景象都在此刻尽收眼底。

往日的家乡、故友、草木...没有一刻像这样在眼前看得清晰。

不过片刻，他便已然适应了如今的状态, 甚至有意随着心中念头从自己家乡起步，一寸一寸观察这个世界，小如芥子, 大如天地，人间百味, 众生欢悲都在眼前一一展现。

就这样在见证了无数次日升月落, 人间也不知过了几许年岁之后, 苏轼于世界后转过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位置。

梦境中的一切再怎么宏大, 也比不过现实中的一粥一饭。

而在此时, 远处高山之上，云烟缭绕之间，一道青色的光芒直冲云霄，苏轼不知不觉被其吸引。

就在他欲要前往看个究竟的时候，天边突然开了一扇窗户，青光向他倾泻落下，凝成一道直通天上的台阶。

换做旁人见此中情景，怕是也要不知所措，连呼神仙，但是此时的苏轼却是大笑一声，果断的抬脚拾阶而上。

然而让苏轼失望的是，云霞之上，没有瑶台云阙，没有琼楼玉宇，更没有什么青女素娥、九天仙子。

唯有两个巨大的参天古树参差交错，纠缠环绕。

苏轼转头，眼前的景象不知何时已换了天地，变成了不知何处的深山老林，甚至还闻得到独属于森林的。

古树之下，又有一座石桌，上面落满了枯枝烂叶，间歇停留着些许烂果腐核。

而在石桌之上摆着一道未曾解开的棋局，苏轼揣摩片刻，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是少年时第一次观摩名家对弈时的摆的那场棋局，因为没看到结局所以印象深刻。

“怎么样，要继续来一局吗？”

苏轼抬头望去，身穿素色的长袍的老人含笑而立，目光一如往日骄傲而温暖。

“试试？”

“你...你是...”苏轼唇角微颤，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我是你。”步入暮年的苏轼丝毫没有否认，他看着眼前已过而立但仍然不显老态的自己，心下一阵感慨。

原来他当时，是这个样子啊。

老年苏轼以手相邀，想要与年轻时候的自己完成这一场少年时未完成的棋局。

两人落座之时，石桌上，枯叶散尽，旧枝生出新芽，如玉棋子熠熠生辉。

两人的心思都没有在棋局上，这场棋却下得和和乐乐。

他们本就不是那种执着于胜负之人，围棋之乐在于下棋的人。

而作为世界上互相最为了解的两人，或者说一人，仅仅在只言片语的闲聊中便了解了各自的处境。

棋盘上，黑白的棋子纵横分布，老年苏轼捏着棋子眸色渐深。

“我年少时也曾自持才华意气风发，欲要为国除弊，为民计深，匡扶社稷，直到后来经历多了才慢慢发现人这一生真正能做到心中所想达成之事的，很少很少。有时候我也曾想过假如当初的官场环境稍微好那么一点，我的人生际遇会不会就此不同。”

“不过见到你如今的样子，我方才知道，就算我过上了另一种生活，我的选择也从来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