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嫁人妇
厚聘礼,是不是也说明,这未来女婿先前在家底上也藏了拙?
要知道,乡试考中的生员,俗称秀才,民间又早有穷酸秀才的声音流传,正是因为,就算考取秀才之名,也并不会于钱财上得到什么好处。
就像有些人因为一己之见有所轻视,见秀才饱读诗书多年,还要经历三年一次县中定额录取,最后也不过是每月到官府拿到一定数额的粮食。虽然是拿到公粮看起来荣光,仿佛是不必再愁生活用度,但那公粮也是有定数的,省吃俭用也只勉强足够一家子的温饱。他们便认定秀才公不值钱,不如程度更高的举人、进士等,能有真金白银的俸禄可以拿。而且比起一个普通县城每三年只五六个人才可中举,秀才的人数直观上就多上五六倍,并不稀有,只不过是拿到一个考举人的资格罢了,说起来,举人、进士才更有说服力,甚至只有进士出身才真正能算官员根正苗红。
不过,一般持这种观点的,本身也算中上等的人家,没有平头百姓对读书人过度的尊崇,也不能体会家境艰难的贫困之家拿到公粮犹如甘霖雨露般的激动心情,那点富庶人家看不上的公粮却能支撑着他们紧巴巴的生活,也让他们有机会可以继续考取更高的功名。
像宁母,其实也有点这方面的意思。
她先前兴奋,稀罕的是顾三郎天资出众,一朝下场,就能夺来一个案首。
县案首的名单早就递给了州府,按以往的惯例,不管顾裕安接下来是否发挥良好,最差的结果,今次的举子中也有顾裕安的一席之位。
做官必先中举,顾裕安等于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官途,而对准女婿的秀才之名,倒不怎么在乎,左不过增添些旁的光彩。
在这些事上,宁父和宁母自有默契,宁母旁敲侧击,想问清楚顾家聘礼何出?
顾裕安起身,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态度谦而不傲,将他和友人搭伙买卖的营生讲出,话一开口,宁父当即皱了皱眉,虽没过多评价,心里却直担心此事会影响顾三郎的科考大事,士农工商,虽然晋朝对经商环境较之前朝宽松,但“商”仍为最末,若是因此影响了名声,让人抓住小辫子说三郎是钻营小利之人,实在得不偿失。
“一切应以大局为先。”宁父思忖着,如何劝说顾裕安不必将心思放在此道。
顾裕安却摇了摇头,明了宁父的担忧:“无妨,晚辈不过是入股而已,并不直接参与其中。”
宁父颔首,见顾裕安如此谨慎言明的模样,也知晓对方心中有数,他向来精明,不会多话惹人嫌。
接着又听三郎说起是由于当初被人所害无法科考,加之家中窘迫,便才与商户友人一起,共谋盈利以贴补家用。
一个有头脑思路,一个有人脉消息,两者合作取得共赢,倒不是难事……宁父沉吟片刻,也就默认了顾裕安的行为。而不再担忧后,心中又升起另一番豪情万丈。
心觉,这个女婿好!
被人所迫,却懂变通,不一味死撑着,放得下架子,瞧对方稳稳当当地讲述那些买卖生意的事情,正对了宁父的胃口,倒不是只会引经据典的书呆子。宁父于读书一道并无天赋,年轻时也暗自可惜,也曾看不起那些恃才傲物的读书人,认为那都是时势造英雄,若是官员能放开限制,以商道取才,那他自认一应繁琐公务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
宁父的思绪逐渐飘远,对顾三郎的态度也从金龟婿转变为能力心性上的纯粹欣赏,不是所有人都能在逆境中勇而翻身,顾三郎的心性已经远胜同龄人,能够真正懂得韬光养晦、厚积薄发的真谛。
……
顾家请来的媒婆是十里八方有名的巧嘴,更何况宁父宁母本就中意顾裕安,等宁、顾两家双方捧了捧对方儿女,一时间气氛浓烈,满堂个个都笑得开怀。
宁母将顾三郎夸了又夸,又噙着笑不着痕迹打量起顾三郎的爹娘。和她派人打听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