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帝王

淑妃这一示好, 简直就像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苏柔反而有股山雨欲来的不安之感。至于是不是于氏做下此事，苏柔不怎么相信。

她更是不信, 在她对皇帝的循循善诱下, 皇帝对淑妃竟然还是没有一点怀疑。

只能说，皇帝还不想陈家世族落败而已。

这是苏柔第一次对皇帝的到来表现得爱搭不理，没有了笑容满面的热情, 周身洋溢着排斥别扭的气息, 即使之前再怎么被冤枉被禁足她也没表现得如此郁郁寡欢。

梁锐心里装着事，可难得对苏柔有了体谅之情, 好生问道:“皇儿今日闹你了？”

“回陛下, 皇儿乖巧如昔，妾好的很。”

“朕见你今日似乎比往日沉闷？”

皇帝不解美人儿突如其来的冷淡, 苏柔听了后脸色一怔，她似有所感。

歪过身子, 扶着笨重的腰身, 苏柔怅然提起, 她曾经也与于贵人说过几次话, 心觉于贵人不是那么偏激嫉妒之人，她不明白事情怎么一波三折，局势瞬息万变, 一个小小的贵人, 一纸认罪书，就寥寥结束了此事。

梁锐心里嘶了一声, 他不成想苏柔竟是执着于真相。

苏柔不像其他局外人一样，她身在漩涡中，得到的消息与证据要比其他妃嫔要多得多, 自然看得出于氏这事结案结得蹊跷。

“于氏并不无辜。”梁锐只保证了这么一句。

苏柔抚了抚手边的披帛，作出低眉恭敬的模样，嘴边却死犟着轻声辩驳:“妾也委实看不出于氏哪里不无辜了？”

梁锐静静地耐心听完苏柔这么半泄气似的质问，蓦然间，胸膛郁闷了几日的阴霾尽扫，他陡然发笑起来，深觉玉贵嫔这拐七拐八，又惊又恐，但又大胆的质问，实在可爱至极。

他拉过女子揉地不成样子的粉色披帛，将它大大咧咧地抚平，贴在女子柔嫩的身体上。

梁锐嘴角勾起开怀的弧度:“你这是为于氏鸣不平？”

“是!”苏柔闭着眼短促的一声，痛快应了，紧接着悄然抬眼偷觑起皇帝的神色，而这落在梁锐眼里似小鹿般惊惶不安的打量实在令人发笑。

“那又如何？”梁锐懒洋洋地靠在了床榻，似乎对苏柔说的一切都不以为意。

奇怪了？那淑妃正义凛然的模样让他提不起半点兴趣，但苏柔这么做，却让他忍不住为她心软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罢了——

梁锐调笑完转而脸色肃穆，反问道：“于氏她已认罪，就算其中有内情，也是她不相信帝王公正，她藏着掖着，想成全自己，朕何必做这个好人？”

“依照妾对于氏仅有的一些了解，于氏看重家族胜于她自己，会不会是……”

梁锐即刻打断她:“就是因为她看重家族，才有了今日这么一遭，若她早晚要因为家族受制于人，那么她进宫而来，于皇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皇帝话里的意思非常明显易懂，却也冷酷无情。进了宫，就是宫里的人。他不需要为了家族荣耀而进宫来承受隆恩的妃子，他直截了当地说，皇帝的宠爱是恩泽，而不是妃子争权夺利、甚至为背后家族势力角逐的工具。那些一心一意为家族的妃嫔他真是一点心思都懒得动，比如于氏这般的。

“那么陛下，是因为这个才定了她的罪？”苏柔问。

梁锐颔首，点了点头。

苏柔顿了顿，她非常有觉悟地立刻收住了脸上的神色，作出受教了的动作。

苏柔透过梁锐的瞳孔清清楚楚看着自己的模样，她需要时时刻刻这么看清自己，于婧然的事情告诉她，宫中没有糊涂的人，只有装糊涂的人，皇帝亦如此。

对方明明清楚此事和陈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是偏偏时机未到，皇帝也不愿扯开这层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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