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病症
手抱头的绝望姿势;她又来到窗边,五楼,楼下是一片蓊郁流动的树影。
这是被精挑细选的窗户——不会有人爬上来,跳窗能在树上承托卸力。
光村凌知道有人会在十点以后杀死自己,他万分惶恐,小心翼翼,在一整片空置的六十年代危楼里谨慎地选好藏身地点,雇佣了一位能保护他的人,警惕到连具体位置都不敢提前泄露,可他还是死了。
不到十二个小时。
五十年代的英雄力道山,六十年代的废弃公寓,在这个阴沉沉的方格里,血液被拼成暗红色的基督符号。
她默然地踏过这个房间每一个角落,独身沉浸在缓缓降临的寂静中,只听到自己唇齿间的气流声。
从这里开始,杀人者变成了鲜红的引线,在一团苍白的乱麻之中,她抓住一根线头,跟随着鲜活扭动的引线,无意识地一步一步踏入狰狞的至暗深处。
“嘭”的一声,手电筒掉落在地,在地板上骨碌碌滚了几圈。
有声音在四壁间回荡,回声在呼吸湍流、心脏鼓搏间哀弱地震动。
是什么声音?
她的手指抽动一下,猛然惊醒。窗外的蝉鸣、四个人的呼吸声、手电筒滚落在地的声音倏然倒灌回耳道,她眨了眨眼睛,让光线重新映入视网膜。
“宫警官,你没事吧?”安室透捡起地上的手电筒,担忧地看着她:“叫了你好多遍你都没有反应。”
“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宫纪面不改色,挑过这个话题:“你在楼下发现了什么线索?”
将手电筒递给自己,这个变脸技术炉火纯青的男人微妙地偷换了概念:“我事先调查了很多信息。比如光村凌一年前辞去了建筑工地的工作,现在正在替这一带的领头人做事。”
“知道自己将被杀死的消息后,光村凌第一时间肯定是向他的领头人求助,无果后才来联系我这个私家侦探。刚刚走过去的那些人估计是被这里的地头蛇派来盯梢警察的人。”
宫纪一歪头:“所以?”
“在这里那样的诱饵和梢线随处可见,可不是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
安室透比宫纪高半个头,他低垂眉目看人时,那双甜蜜如蓝风信子的眼睛半遮半掩在金色的睫毛下,连同危险摄人的流光一并掩盖,只有优柔亲昵情绪沉在眼底,展现于人。*
“去我的车上说吗,警官?我顺便送你回去。”
他要试探我——为什么?
感受到这个满身秘密之人的迫近,她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所有异常的一丝头绪,那根红线的另一根线头近在眼前,多年里被压抑着的、未曾满足过的好奇心紧紧绞拧着她。
“好啊。”
宫纪抿着唇仰起头冲他笑了一下,冷感的面容显得锐利又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