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去来兮
冷!
是刺骨的冷!
铺天盖地向她侵袭的冷意瞬间就如同藤曼一般,死死的缠绕住她的四肢,吞噬着她的骨髓。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可还有什么在强撑着,在告诉她,你不能睡!不能放弃!你的流儿还在等着你去救他!
流儿……
她还在襁褓之中就不得不随她一同踏上流放之路的儿子,却在途中被两个突如其来的抢匪发觉不是财物后狠心扔进了寒冬腊月的湖中。
流儿,娘来救你了……
“姑娘?!姑娘?!”
一声声着急的呼唤,终于将床上眉头紧皱的人儿唤醒。
屋外还是一片漆黑,没有半点光亮。
她睁眼瞧见自己闺房的屋顶,一口憋在胸口的气忽地就被松下了。
她早就不在那片如地狱一般的湖泊里,她如今是在尚书令府里,在她自幼长大的闺房里。
“姑娘可要喝水?”便是她主子没有说,绛辰也早就备好了温度适宜的水捧到她的面前。
叶山岚撑起身子,半靠在枕头上,接过小丫头手中的水杯,将里面温水一饮而尽后,又把杯子还给绛辰:“再拿一杯。”
绛辰自然是应的,只是她还没将水壶里的水倒出,就听见叶山岚又道:“方才的水凉了些,再热一热吧。”
凉么?
绛辰不解,如今暮春已过,虽还未至盛夏,但大爷屋里中午都开始嚷嚷要冰了,怎么自家姑娘还是会觉得摸上去只是略热的水凉。
但她不敢问,姑娘大病初愈不过几日,如今有力气下地进食已是天大的造化,别说是要热水,就是要些什么稀罕东西,她也拼了命的会给她弄来的。
绛辰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给她姑娘弄热水了,流叶山岚一个人在屋里。
叶山岚慢慢的又滑着躺进被窝里,回想着梦中的一切。
她怎么会有胆量那是梦呢。
她身为尚书令嫡长女,从小就是众星捧月的长大,人生道路自然也是被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嫁了闲散王爷,整日赴宴作诗,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
是从她家王爷突然就炙手可热,成为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接班人之一开始?
是从她无缘无故在踏青时跌了一跤致使毁容而被上书不配成为荆王妃开始?
是从荆王书房里不知怎么就搜出了通敌卖国的书信,王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入狱开始?
还是从一道圣旨牵连上她的母家,将她与王爷都贬为庶人,男子上断头台,女子流放为奴开始?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荆王将她保护的太好,若不是最后一朝天变,她怕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尚书令府中,包藏祸心。
要不然当年祸事,也不会整个尚书令府,只牵扯到了她们大房,而二房能明哲保身,在这塌天大祸下独善其身。
这中间,定有猫腻。
她的夫君,虽有旷世之才,却对上位提不起丝毫兴趣,她的父亲,更是忠君爱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卖国求荣。
如今,既然老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让她竟能回到她还是十四岁的豆蔻年华,她就定能护住当年保护她的人。
她要保护的人……
叶山岚眼睛不自觉的就暗了暗。
她最该保护的人,是她的流儿。
这是她与荆王的第一个孩子,本以为他会像她一样也是无忧无虑的长大,谁知却是在牢狱中出生,在流放之路成长。
荆王放下所有尊严和傲骨祈求,才换来能见他父皇一面,没有诉说他的冤屈,没有发泄对他父皇偏心的不满,只求他父皇看在同为天家血脉,稚子实在无辜的份上,留他一命。
她的流儿,这才活了下来。
可依旧是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若是因为生不逢时,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