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闻

何凝是在18岁的时候遇见的霍闻，那年霍闻21岁。她记得那天下着雨，她穿着白色的旗袍，带着母亲留下的湖水绿的手镯。还没看够景色就被人从湖边喊去见客，很是不悦，就带着略有些不耐烦见他。当时她还没走进会客厅，便闻得茉莉花香，花香伴着雨水，清冽又迷人。再接着，挑开竹帘伴着茉莉花的气味，她看到了霍闻，初见时，霍闻穿着深色的外衣，戴着金丝眼镜，眼镜之下是一双狐狸似的眼睛，淡淡地看着何凝，微微开嗓，沙沙的声音，只说了句何小姐好。她登时就有些发愣，却又立刻平定自若地回了好。十六岁的何凝，她的父亲是陵城最有权势的人，而自己无论书法绘画乐器文章，都是陵城顶顶好的，再加上数一数二的容貌，以及从小父亲从过军的影响略懂兵法，可谓是名噪一时。那时的她有些骄傲，像是钻石的璀璨，光芒照的人挪不开眼。却又傲的合情合理。她很早就听说过霍闻，这霍家在金陵也算是赫赫有名的，早年霍家还在广陵未迁至金陵时，两家就是就旧交，霍家的老爷与父亲又是过命的交情。而霍闻是霍家的独子，小时候很是听话乖顺，是家家标榜的好儿郎。可前几年却如同发了疯一样，与家里撕破脸，远赴英国留洋，其中缘由也是无人知晓。家里自然是生气的，但是又因为是独子，不论哪方面都没亏过他，期间也服软过，只是霍闻仿佛不为所动，霍家寄过去的家书愣是一封没有回。直到最近，霍家的老爷不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回国。刚到家不久后，霍家老爷就驾鹤西去了，有人说，是父子俩吵了一架导致霍老爷急火攻心，所以才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也有人说霍老爷是为了见儿子硬是熬到现在，已经是很不易的了。何凝无所谓传言的真假，这人世时局动荡，动轴就是百年世家顷刻崩塌，因此父亲从未准许她出过广陵城，霍老爷只在她十四岁来过一次，没什么记忆。只是父亲很是悲恸，喝了几夜的闷酒，在无人处抹过几滴眼泪。父亲也曾痛骂过霍闻，但收到霍老爷寄来的信时，父亲就不骂了，只是说以后咱们得帮着霍闻，又不说要帮着什么。后来又说，霍闻会来自家住着。何凝问为什么，父亲只说，他与何凝一样，自小没有母亲，现在又没了父亲，家中族亲只会对财产虎视眈眈，而霍闻只有一个人，霍老爷也只相信父亲，自己与霍老爷过命的交情，当年一起参军事如何如何，不能辜负人家云云。霍闻来何家时，带了许多见面礼，其中不乏一些西洋的东西，父亲让何凝留下几样，其余的不论，都放进了自家的库房里，何凝独独喜欢那一瓶茉莉花香的香水，一直放在梳妆台上。有人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其余的贵重的玩意只把香香的玻璃罐当个宝时，何凝只笑话他们俗气。霍闻才来时，他的房间离何凝的十分远，隔着回廊流水假山，两人很少能碰面，碰面也不说话，霍闻只会在远处遥遥地点一下头，算作招呼。霍闻总是这样，带着淡淡地疏离。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很久，转眼就到了中秋，何凝记得那一年的中秋，中秋前几天，父亲就说外面似乎是要打仗，也叮嘱何凝少出门，这样的叮嘱同样给到了霍闻。何凝觉得有些不对，也不知是哪里不对，只让父亲记得保全自身，平平安安的回来。往年的中秋总是热闹的，今年的中秋却如同秋日寥寥，父亲似乎也在为要打仗的事情忙碌，到了晚上也没有回家，何凝就想跑到湖边赏赏月亮也正好等着父亲回来团圆，可远远地就看到了霍闻，月光照在少年的衣服上，折射出柔和的光，光映在少年的脸上，清冷又柔和。少年喝着杯中的酒，之间轻轻敲打着杯壁，若有所思。也不知该上前还是回去。于是就远远地看着，霍闻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目光，抬起头，对上了何凝的眼。少年的眼中有些乱，好像是喝多了酒，呆呆地又有些悲伤，他向何凝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她也就鬼使神差地过去了。霍闻给她倒了酒，那天他的话很多，何凝不大记得住说了什么，只记得霍闻问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