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复仇
皇帝看出了他的犹豫,不假思索地:“你尽管说吧,不打紧的。那薛姑娘是怎么死的?”
谢锦姝屏气凝神地听着。
“申家的人对外说是得了肺痨病死的。”冯显不知觉地压低了声音,“可奴才觉得奇怪,薛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突然得了肺痨不治而死了。于是,奴才便差了番子去打听,结果陛下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
“据番子说,薛姑娘根本不是病死的。去年申二爷离京不久,薛姑娘不知因何事,和申家大房的人生了矛盾,那申家做主的申老夫人是申二爷的继母,两人一贯不合,互相看不顺眼,申老夫人便想趁着申二爷不在,敲打敲打薛姑娘,灭灭二房的气焰,于是便颠倒黑白,落罪于薛姑娘,将她赶去了东门外的庄子上居住,还只许她带一个丫鬟服侍,要她在那边吃斋念佛,闭门思过。直到今年三月,才突然对外声称她已病死,将尸体火速地烧毁,说是以防将痨病传播给其他人。”
说到此处,冯显已愤怒得双颊潮红。
皇帝自然也淡定不到哪去,不可置信地:“你说的都当真?”
“陛下,东厂的番子,从来不说谎话。奴才怀疑,申家八成是听说了申二爷在场上立了大功,担心二爷若心生报复,无人能拦得住他,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反正薛姑娘一死,好话赖话,还不都他们一张嘴说了算,您想是不是?”
皇帝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手背青筋暴起,仿佛下一刻就要震怒。
事情正如谢锦姝的预料在发展,她强作镇定,唇边溢出一抹冷到极点的笑。
病死?
是啊,直接让她变成一个死人,可比费劲力气污蔑她的清白,逼二爷休妻来得轻松得多。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对皇帝鞠了一礼:“陛下息怒,您尚在病中,切记不可大悲大喜,这种与国事无关的事,交与底下的人去操心就好了。”
皇帝缓了缓心情,“你不懂,若是普通的臣子家中发生这样的事也就罢了,薛武正公可是被众多武将奉为神明的人物,影响力非同小可。而近一年国势艰危,险象环生,先是蒙古土蛮部进犯辽东,接着吉能部进犯宁夏,眼下东南沿海的倭寇也开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着登岸烧杀抢掠,朝廷正是需要大量将士的时候,若是让他们知道,他们在战场上卖力杀敌,不惧生死,可他们献身后,他们留下的家人却能轻易遭人苛待,甚至是被残害致死。你说,他们怎么能心甘情愿的以卫国为大任,死而后已?”
这番话,听得谢锦姝心潮澎湃。她再克制不住,在趁着眼睛发红前“扑通”一声跪下了,埋着头说:“陛下胸有丘壑,心怀臣民,是奴婢狭隘了。”
“冯公公,立即传话到东厂和锦衣卫,这件事情,务必要仔细瞒住了,不得泄露半分。”
“奴才遵旨。”
谢锦姝闻言,悄悄抬起头,看见老皇帝的满目猩红。
接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把手掌盖在了书案上的一本奏章上,缓缓翻开,又猛地合上。
随着他动作的停止,谢锦姝心里的那块大石也落了下来。
......
谢锦姝出安清殿的时候,太阳已西斜。
密云间隙,一束金黄的光线打在玉石台阶下的背影上,连那人的暗黑色的披风都浮上了一层流动的银光。
“哥哥,哥哥。”谢锦姝微提裙摆,向台阶下的人跑去,脚步有几分急切。
谢春芳听见那银铃般的声音,骤然转头,远远见她跑得面泛潮红,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疾步迎了上去。“怎么了?皇宫大内,慌慌张张的,可不成体统。”
经过兄长提醒,谢锦姝才稳重了一些,挽着兄长的胳膊往前走,用一种后怕的语气说:“哥哥,适才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把我给吓坏了。”
说罢,还呼了口气抚了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