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的威严。
时间在奏事中缓缓流逝。
朝阳初生,暖暖霞光为麟德殿镀上一层柔和的橘晕。
顾长亭看着门格漏入的温柔,微微晃了下神。
纵有十二条玉石冕旒遮眼,秦恕仍未错过顾长亭的一举一动。
昨夜的激烈对冲秦恕到现在都没缓过来,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人却神色淡然,一派悠闲,看着某处神游天外。
若是昨夜没见到他伏在桌上,伤痛难言的样子,秦恕还不至于这么窝火。起码知道他也有七情六欲,而不是绝情断爱的神仙。
但他今日撑着沉重的身子来上朝,从未拿正眼看过自己。
待朝官奏事完毕,秦恕按下痛苦的火气,面朝顾长亭,问道:“顾爱卿久不上朝,今日怎来了兴致?”
顾长亭出班,颔首揖礼:“回陛下,臣久怠朝务,甚为失职,身体有所好转,不敢再懈怠。”
秦恕慢言道:“爱卿这些日子过得不错,治病养身,福态尽显。以前腹中装着经略天下,现在装着珍馐补汤,沉甸甸的身体可还担得起国之重任?”
顾长亭闭目深呼吸,再抬眼时所有情绪消散无踪,平静道:“陛下需要,臣当竭尽全力。”
“若朕不需要呢?”
襄王皱眉,百官噤若寒蝉。
顾长亭微微抬头仰视秦恕。
秦恕终于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动摇之色。
“在朝群臣论个人才能无人可与顾爱卿媲美,但集思广义总是能胜过顾爱卿一人的。”秦恕说完这番话,胸膛起伏很大,但坐得高,看不明显。
顾长亭收回目光,低头,道:“陛下圣明,臣才疏德薄,不配高位。朝中同僚乃天下俊杰,论才能臣不敢独美。”
“那便退位让……”
“陛下!”襄王截断秦恕的话,跨步出班,昂首高声,“臣观陛下虚火上浮,心烦易燥,执掌天下难免劳心,一时郁结难纾在常理之中。但顾相抱病离朝,非意愿可控,身体好转立刻上朝,胸中大志从未因离开朝堂而淡化,陛下重言前三思。”
秦恕的目光转向襄王:“朕没记错的话,卿今日首次与顾相同朝,他的大志卿怎知?”
襄王动了动手臂,险些叉腰。但朝堂威严,不是皇家后院。
襄王忍了忍,沉声道:“顾相的胸怀事实为证。臣历两朝,眼见荒芜废墟起楼台,落难流民有了家,饿殍遍野的残道上响起欢声笑语。边境互市开放,外来商贾按律贸易,秩序井然,国库危机得到极大改善。如今官道纵横,良田万倾,仓廪府库充盈,学堂传出朗朗读书声,百姓自发加入基建行列,众人拾柴为兴国助力,这一切因何而来?”
“纵然顾相不主战,三军将士却对他敬重有加,为何?”
“臣幽居象山,本不想再问国政,是顾相扶病远涉山林,以诚相请,他如此辛劳是为自己吗?”
襄王一连三问,慷慨激言,句句属实,没有半分夸大修饰。在朝官员尽皆点头,有些人的眼微微湿润。
秦恕的心痛远胜他们,但神色不改,只是沉默了许久。
抛开私心不谈,朝中人人敬重顾长亭,这本是好事。但知道他的另一面后,秦恕有了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