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为雀儿鸣啼是为幸福而歌,实则不然。陛下当明白此中道理。”
秦恕自然知道言外之意:“朕不拘着你,这便出去。说话伤神,不要久谈。”
出了宫门,秦恕见着老太监,锐利的眼神将他上上下下剜刮一遍:“前朝活着的宫人不多了。”
老太监放下拐杖,跪伏道:“谢主隆恩。”
秦恕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太监抬起浑浊的眼,看着少年天子英挺冷漠的背影。
改朝换代有如日月轮转无可阻挡,历来新帝都有自己的雷霆手段。
这位主子登基前藏锋不露,因皇后之子早夭,再无所出。经一番争储暗斗,仿佛置身事外的他得先帝青眼,而皇后已看清他在下一盘战棋。
皇后没料错,他最终受封太子。皇后怕色衰爱驰,他母妃母凭子贵,自己地位不保,便怂恿党羽欲废他,不成功。转念又想将他过继,遂设计逼死他的母妃。
此事原本没有破绽,但有忠勇的宫女舍命跑到东宫将实情和盘托出,他遽痛震怒,要先帝严惩凶手。
先帝不想后宫动荡,找了个替罪羊草草了事,致使父子温情变噬心深恨。
但他在顾长亭的教导下进退有度,父子间纵有隔阂,对先帝皇后依然恭孝有加。
先帝病笃时皇后又吹枕头风,先帝终生废储之心,说太子积怨太深,日后掌权,必会血溅宫墙。
此事传到顾长亭耳中,他带着几个先帝敬重的名儒,星夜入宫与先帝秉烛长谈。
一夜之后,先帝再未提说废储之事。
老太监与顾长亭照面不多,却知他满腹经纶,内敛仁和,将东宫太子治得服服帖帖。
先帝驾崩前给老太监留下药方,让他每月按方抓药做成药丸交给顾长亭,旁的没多说。
老太监心知这药关系重大,不敢怠慢半分。
秦恕登基,行仁政,但宫中的老人日日减少,汉白玉阶一尘不染,血都流在皇宫外头。
“公公进殿吧,顾相体弱,不耐久候。”玉公公出声打断老太监的遥想。
老太监拄着拐杖,走进熟悉又陌生的宫阙。
床榻上的云帐已被挽起,老太监行至榻前三尺处落拐叩拜。
顾长亭微微颔首,手指榻旁座椅:“公公坐。”即便病体折损气色,但帝王之师,百官之首的气度仍在。
老太监颤巍巍落座,道:“老奴听闻先生突发重病,太医署焦头烂额也不见好。老奴惶恐,不知先生之病是否与老奴送的药丸有关?”
顾长亭不答反问:“先帝驾崩前可有密语或托付留下?”
老太监来此已抱告知之心,点头说道:“先帝说先生虽有王佐之才,但年纪轻,面如冠玉,眼捎桃花,常在宫内走动不知会带走多少人心。”
“先生澄澈清明,一心施教,不往旁的事上想。可先帝看得明白,说太子看先生的眼神中有扑不灭的火,先生能辅政,也能祸国。先帝几度欲杀先生,是太子舍命硬保下的。”
顾长亭哑然失笑。
老太监见他笑得苍凉,自己也跟着难受:“帝王本无情,苦了先生。”
顾长亭微微摇头:“我感觉解药的气味有所不同,公公可否说说先帝留下几张药方?”
“两张。”老太监本该严守秘密,但这些年顾长亭为国为民做的好事太多,正值盛年墨发中已现银丝,老太监心疼。
先帝已逝,监视的眼线也消失得差不多了,老太监想着现在说出实情,顾长亭或许还有救。
“先帝说不同时期用不同的药。新皇登基,先生若居高位,用第一张药方。若新皇不立后,用第二张。”
“老奴不敢违逆先帝遗命,但仔细深研过药性,那些药草相辅相成,少一味都不行,老奴只能摘选出烈性猛药,减轻剂量。先生的病情因此加重,老奴万死莫赎。”
顾长亭垂下眼睫,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