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拥入怀中,好好疼爱。
秦恕缓步靠近矮榻,侧坐下来。
身后多了个人,独一无二的龙涎香气发散开来,顾长亭的身体微微一僵,说:“陛下,散朝后当去御书房批阅奏折。”
秦恕蹙了蹙眉,软语道:“长亭,你寻个由头将自己关在狱中,朕日日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你的气可消了些?”
半晌没得到回应。
秦恕暗叹。
从帝师到国相,这个清敛自持的人从不大喜大悲,就连被迫承泽雨露也未失态,只是一双深沉泛红的盈水眸盛着惊诧、不解、无奈的复杂情绪,叫人既心疼,又心醉。
秦恕看着背对自己单薄柔韧的脊背,恨不得立刻揽入怀中,但不能再强势令眼前人难受。
未尝情爱前不知何为欲望。
秦恕尚在东宫时,内侍往房里送女子,瞧一眼都觉烦,却对自己的老师偷偷动了心。
情窦一开再难遏制,装乖八载,秦恕差点憋疯自己。
若非得知顾长亭有辞官远走的念头,秦恕还不会借一场谢师宴装醉推倒他。
错事做完,有歉意,有愧疚,更多的是得偿所愿的满足。
可短暂的满足之后是绵绵无期的冷淡疏离,再不见那个玉质润雅的君子明眸微弯带笑的模样。
秦恕想给彼此留一些冷静空间,自他入狱后强迫自己不来看他。
但思念只增不减,锥心蚀骨。白天忙于国事尚且过得去,夜里辗转难眠,脑中全是他的脸。
捱到今日,终于有理由前来探视。
斯人甫一入眼,爱意便如潮水汹涌而至。
秦恕走到顾长亭正面,半蹲下,凝视着魂牵梦萦的清隽容颜。半晌,轻柔说道:“长亭,你睁开眼看看朕。”
眼睫微动,却是不睁。
秦恕终是忍不住伸手轻抚隽秀的眉眼,耐心,温柔。
数日不见的刻骨想念在触及到实体后得到慰藉。但指腹下平展的眉头骤然蹙拢,这已是顾长亭无言的抗拒。
秦恕停止动作,垂眸神伤,须臾又抬眼静静看着求而不得的心上人。
萦绕在鼻端的香气久久不散,顾长亭心中波澜重重。知无言耗着并不能消减秦恕的执着,便睁开双眼。
平静无波的眸对上浓情伤感的眼。
四目相对的瞬间,秦恕展颜露笑。
英武天子笑容似骄阳,灼灼有辉光。
顾长亭撑着身子坐起来,神色端肃,揖手施礼,道:“臣已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陛下龙承天运,文武兼备,天下俊彦鳞集朝堂为陛下效力,保家国安宁。如今云朗天清,百姓安乐,臣亦不负先帝重托。数年来臣尽心协辅,才学已尽,不堪重用,望陛下允臣辞官,归家奉祖。”
秦恕的笑凝固在嘴角,眼中的亮光因这番话骤然熄灭。
又提辞官,又想远走!
顾长亭心胸宽广,装得了星辰瀚海,家国天下,唯独容不下他。
是他强留不肯放手,盼着真心真情有一日能得到回应。就算不回应,只要人在身边,动荡的心也能安定。
可狠心的人一而再地决然断离,要将他抛弃。
悲与痛齐齐涌上心头,秦恕猛地将清瘦身子狠狠揉进怀中:“朕不允!便化枯骨,朕也要与你同陵合葬,千古成双。”
刚及弱冠的天子霸道宣示,字字铿锵,又带着极度哀伤。
清冽芳润的龙涎香因灼热体温的催化变得浓郁暗涩。
紧箍的怀抱令顾长亭有些呼吸困难,口鼻共用,浓沉的香气吸入体内,胃部忽然极度不适。
顾长亭不知哪里来的一股悍力,将强壮的秦恕推到在地,伏在榻沿阵阵干呕。
秦恕保持被推的姿势,震惊地看着顾长亭。
自己有多恶心能令他厌恶到作呕?在东宫时,他明明说过“愿为殿下倾尽所有”这种话。
刻骨思念换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