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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1章 朝廷的事朝廷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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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老老实实呆在家里,自我停职反省。

而实学一派在得到了申时行的默认之后,突然发动了猛烈的攻势。

次日仅一个上午,弹劾潘晟的奏疏如雪片一般飞入通政司,又从通政司递呈内阁,继而进入司礼监。

申时行派身边的观政进士数了数,发现潘阁老可能无意中创造了一项记录:一上午的时间,他被弹劾了四十三次。弹劾他的人从科道到翰林院,无所不包;从七品到一品,一级不落!

这局面到了下午,甚至还变得更加失控,乃至于连高务实本人都有些懵了。

因为他发现,下午的时候不仅实学派的官员在他的示意下正在继续掀起狂风巨浪,甚至还有其他人加入了战团——比如说他的同年顾宪成。

顾宪成这个人在后世非常有名,原因在于他是“东林先生”——东林党的前身东林书院就是他建立起来的。

高务实纠结的一点在于,他个人很不屑后期的东林党,乃至于一听东林二字就反感,可是此时的东林先生顾宪成偏偏是个明显倾向于实学的年轻官员,他高务实作为实学派的实际主导者,又好像没有立场能拒绝此人。

这次的情况也是一样,顾宪成虽然和高务实一样不过是万历八年的金榜,为官资历浅薄,地位也不高,只是区区一个户部主事,但他上疏论劾潘晟时的语气却十分激烈。疏文中直接抨击潘晟“执掌礼部,未见其节;称老阁中,未见其德。臣不知此等老朽,以何面目忝居其位!”

其言语之激烈,论劾之酷厉,比起实学派的嫡系官员都是有过而无不及。

高务实不得不仔细思考起顾宪成这个人的使用问题来。

他忽然想到一个大问题:明末的东林与早期的东林,真的是同一回事吗?只怕不然。

最起码现在顾宪成批评心学的劲头,怕是不比他高务实来得差。

高务实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历史上早期的东林党人,尤以顾宪成、高攀龙的思想最具代表性。而顾、高二人一直都明确表示对王守仁至善学说不满,指责王守仁“无善无恶”是释禅空学,败坏了儒家实学风气。其中尤以顾宪成的批评最为激烈。

不过顾宪成倒也并不是不同意道体之至善,而是不同意至善为无善无恶。就此他提出了道体的实与空的概念,进而形成其实教概念。由此也就展示了他的实学观。

然而这里有一个大问题,即顾宪成的“实学”与高拱、高务实他们这一派的经世实学不同,顾宪成讲的是“道德实学”。(这一点前文有述,就是重阳大会前的那一章。)

此前也说过,心学本来也是“实学”大概念下的一类,它早前也是“道德实学”这个流派的主要代表,只是走着走着就岔了。

现在顾宪成这个“新道德实学派”冒出来,一门心思跟心学这个“老道德实学派”争个你死我活,到底关不关“经世实学派”的高务实什么事?

其实高务实不是不明白,同佛、老的对抗使宋、明儒学都变成了广义上的“实学”,而历史上东林党人对王阳明的批判部分是出于误解。在实学意义上,他们仍是一家人,而且同属于“道德实学”这个流派。

他们同佛家辩论时,都回到孟子告子之争,因为他们看到这两次争论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意味着“性善”与“性无善无恶”之争,也就是性实与性虚之争。

只不过在孟子时,并没有佛家虚或空的概念出现,因此孟子也就没有提出具有针对性的实之概念。只有佛家思想泛滥的宋、明时代,才有了实之概念。

如是,从概念上说,实学是在宋明才产生的;而从本质上说,孔孟儒学本身就是实学。

那么也就是说,在儒家性善实学总特征下,又表现出各种不同层次的实学。按照体用合一的原则,道或性本体会散入万事万物当中。这样,无论是性本体,还是寻常日用,就皆是实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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