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一个人。然后我被领到隔壁的靶场,林赛挺枪站在那儿,孤伶伶的。看到我,他木无表情,与以前见到的似乎换了一个人。
打飞碟!每人三十发子弹,一百个碟,最短时间内击中多者为胜。
都不是第一次打靶了,对枪械也熟悉如掌纹,我跟林赛只是端枪略加移动,便将飞动如梭的碟靶击落。林赛击出最后一枪时,略加迟延,让了我一招。
六十发子弹,击落七十二个碟靶。
基地的大队长缓缓踱过来,看了我跟林赛一眼,道:“你们认识吧?听你们的枪声很默契。”
我跟林赛都沉默。
大队长摘下墨镜,望着远处,道:“这次对抗中,你们都没有击杀对方,就是因为你们认识?”
还是沉默。
“实战中,如果对方的狙击手是你们曾经的某个熟人,比如你们俩,你们是否会朝对方开枪?”
“我与她不会成为敌人。”林赛淡淡的语气。
“你说呢?”大队长转向我。
我沉默,这种情况我老大早在我初入队时就再三强调并在演习中反复出现过,我只能有一个选择:射杀!
“我会开枪!”我道。
林赛的目光的确象刀,冰冷尖利,还带着失望,愤怒与鄙夷。
散场时,他不顾而去,头也没回。
我很郁闷,林赛应该知道这个答案,他只是不肯承认。
我的桌上压着一张纸,写着一个电话号码,看笔迹是花匠的。
我拨号。对方接起。
“林赛,”我刚开口,对方就道:“我在洗澡,对不起,过会儿挂给你。”搁机。
我冲着话筒苦笑。
与文字打仗时,电话响了,我边拿水杯接水喝边听电话。
“说,什么事?”他公事公办的口气。
“没事,”我道:“担心你生气了,所以问候一声。”
“生气?不,我很高兴,我的女友很有原则,是个出色的军人。”
我沉默。
“我知道你不满意这个父辈的自作主张,给你时间与自由去选,你不喜欢直言,我不强迫,何致于非得爆我头?”他生气。
“那是假设敌情,”我无奈,男人不讲理起来比女人更甚:“你也说过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你也说过你会开枪!”
“如果对方是我的敌人,”我提醒他前提:“是军人都知道这一点。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知道你也会开枪爆我头。”
“我、不、会!”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三个字的。
我怔住。
“即使你成为我的敌人,我也不会冲你开枪,”他道。
我的头开始发涨,我摸摸额头:“理由!”
“因为人是有感情的!”他低吼:“人有七情六欲,会哭会笑,一个人处久了,怎么可能对着他扣动板机?噢,我忘了,你没有,因为你是军人,你的职责是首要的,你不需要感情,你只有任务!去他妈该死的任务!”对方话筒中传来一声巨响,随即是扣机的声音,话筒中传来闷闷的嘟嘟声。
我放下听筒。我在想:如果他真是我敌人,我会不会开那一枪?
我问倪老大,如果我是他的敌人,他会不会开枪射杀我。
你怎么了?老大好笑,是不是中国人把你训傻了?我们怎么可能成为敌人。前提不成立。
如果,我坚持,如果我真是你的敌人,你会不会开枪。
老大沉吟:是不是你们训练课目中有这一项,所以你困惑了?
我只要个答案,我固执地问他。
老大想了半天,回答我:如果是你,我不会开枪。
但是我可能杀了你,我提醒,我不是在演习,我是假设这是事实。
我仍然不会开枪,他平静地道,因为我对你有感情,二十三年的感情,这种感情很纯粹,我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