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高台上下
含章台,丹阳郡守府内至高之处。
此处本是旧校场的一处土丘,做点将校阅之用,数十年来,城邑扩大,校场北移,这土丘便划入了郡守府。
后来,郡府在土丘之上以青砖筑台,在台上营造了一座大殿,又取“含章谓华生羊马”之意,以“含章台”名之。
今夜的含章台,可谓张灯结彩,人头攒动,郡守金老大人的六十寿诞大宴便设在台上“含章殿”内。
诺大一个含章殿,设了整整六十桌筵席,每桌可坐宾客九人,足足有五百四十人入席!
殿内四角,还特意架设了乐台,自开宴之后,便歌舞丝竹不断。
一时间,觥筹交错,鼓乐齐鸣,真是好一派繁华!
侍女掀开珠帘,一名精壮的番奴走进了殿中香阁,他头顶着一个大圆盘,盘内盛装着数十片翠绿的瓜果。
这香阁居于殿南居中之处,较周围高出三阶,以雕栏、珠帘与阁外分隔,内设了一张红木大圆桌,乃主桌之席。
陆延昭放下手中酒杯,瞥了一眼刚摆上主桌的蔬果,“哎呀!”发出了一声感叹。
“陆钦使,何故感叹?”一位老者走入香阁,来到主桌正位旁,缓缓坐下。
“翡翠玉瓜!”陆延昭脸上的肥肉泛着光,侧头看着身旁刚归座的老者,笑道:“金老大人果然神通广大,竟然千里迢迢弄来新州的瓜果。”
这老者头戴紫金串珠冠,身着穿云枣红袍,虽须发花白,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正是丹阳郡守金德光。
“钦使大人谬赞。”金德光摆了摆手,笑道:“确是翡翠玉瓜,却非新州之物,这是本地出产的。”
“哦?”陆延昭一愣:“听说此瓜须种于沙土之中,长于酷热之地,丹阳如今已历秋寒,如何种得?”
“哈哈哈!”金德光拈须一笑,声音洪亮,中气很足:“本郡西北山中,有一沙谷,谷中尽是沙洲,地下兼有地热之气,故而可种此物。”
“啧啧……”陆延昭啧啧赞叹,双手举杯,朝金德光笑道:“也只有在金老大人治下,这北地边陲方可大放异彩!来,我敬府尊一杯!”
“折煞小老儿啰!”金德光忙双手举杯相迎:“钦使奉天巡境,莅临荒蛮,乃我等福分,今后啊……”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陆延昭,压低了声音:“今后,本郡当如何操持,方可得顺上意,还望不吝赐教!”
陆延昭嘴角微微一勾,将酒杯和金德光一碰:“好说,好说。”
两人各自一饮而尽,相视大笑。
“钦使请尝尝。”金德光对着那一大盘玉瓜,对陆延昭做了个“请”的手势,同时,不露声色轻声道:“木彧一案……可还有转还余地?”
“哧溜!”陆延昭抓起一片玉瓜,一口便吸了个精光,一边嚼着,一边轻笑:“呵呵,金大人是希望怎么个转还法儿?”
“唉!”金德光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与老木啊,确实彼此碍眼,不过,好歹年少相识,共事多年,他虽爆出乃前朝李氏之后,但我不信他会勾结宁镇逆贼。”
“呵呵呵。”陆延昭又发出一阵轻笑,声音压得更低了:“是您老不信…..还是郭都督不信啊?”
金德光摇了摇头,苦涩道:“木彧啊,曾在徐都督麾下多年,雁镇毕竟是郭、徐二位共治,若是……唉,徐都督不好看,郭都督脸上也无光,伤的,还是整个雁镇啊。”
陆延昭闻言,心头暗自冷笑,却故做诧异:“呃?这么说,郭都督也打算保木彧啰?”
“哦,倒也不是。”金德光忙摇了摇头,正色道:“肃卫神通广大,洞悉万里,地方上全力配合便是,保与不保,又岂是我们能妄言的。”
“不过……”他顿了顿,又压低了嗓子:“小老儿不过是想讨个指点……”
“什么指点?”陆延昭又吃了一片瓜。
“钦使心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