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水
容下一个人。
黑漆漆的过道,吱呀吱呀的木梯。
这地方修的真的很阴间。
邢芸一咬牙走下去,推开那扇门后竟是别有洞天。
小酒馆里安静的音乐传出,暗紫色的灯光投射在脚底,装修看上去还很不错。
邢芸进去点了杯绿豆汽水,找到个角落位置坐下,她目光随意扫过这家小店,前面有个红毛拎了几瓶酒,往二楼去了。
这红毛看着还挺眼熟,像在牛杂店冲她吹口哨那个。
店里服务生端了东西上来轻放在她桌上,是个小巧的玻璃杯,“您的绿豆汽水,还要什么吗。”
“要个小吃拼盘吧,谢谢。”她朝前面的目录单随手一指。
等服务生走后,这里又成她一个人的小角落了。
这小酒馆放的都是粤语歌,她听不懂,也就听个感觉,平时没事坐在这小酒馆喝瓶汽水也挺惬意的。
一首完,音乐声也跟着停了。
邢芸抬头去看,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拿了把吉他走上台,动作娴熟地调整话筒高度。
昏暗的灯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轮廓描上一圈细细的光,完全就是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模样。
他调好话筒高度,抱着吉他坐在高脚凳上,单腿支地,另一条腿微曲着,踩着下面的横杠。
这种不明了的光线模糊了这屋子里的一切,自然没人注意到她所在的角落。
沈仟怀在台上唱的是首民谣,民谣忧伤的调调被他那把嗓子唱出了九分,自由洒脱,像是在唱他自己。
邢芸咬着吸管,轻叹了声,她开学才高二,这个年纪的男生假期要么约朋友打球出去玩,要么被家里人报了补课班去上课,这么努力逮着机会就赚钱的,还真不多。
可能他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在圣母心难得泛滥的瞬间,那一百八的初衷好像也变得情有可原。
他唱了三首歌下台,店里的老板过去给他塞了二百块钱,从她这个角度正能看的清楚。
店老板也是个年轻人,理了个寸头,简单干练,他看着沈仟怀说,“唱的不错,不打算发展发展当歌手?现在选秀节目那么多,说不定就选上了。”
“我这两下子也就糊弄糊弄外行的,当歌手,没戏。”沈仟怀拿着那二百块钱,不是他谦虚,恰恰相反,他这话说的特实诚。
真就是糊弄一下外行,要是坐一个懂行的在这儿,一下子就暴露了。
店老板笑了两声问他,“明天还来吗。”
沈仟怀看了眼手中的毛爷爷,他今天找这份工作其实就是为了多赚点钱,但没想到沈女士那人财大气粗,随手就是十万,他现在倒也不缺钱。
算是天上掉馅饼,这不,砸中他了。
沈仟怀若有似无地笑了下,“今天这二百我收了,明天来,算是免费。”
邢芸见他和老板简单聊了两句后各自分别,他拿着吉他过去,过了会儿又空手回来。
他从前面路过时余光瞥见一方角落,偏头看过来,真的是她。
沈仟怀抱着胳膊,宽松的衬衫随意向两边敞着,里面是件白t,他朝这边叫了她一声,“喂。”
主要还是地方小,别说是人,就连后面大婶家养的狗,他一天都不止见上两回。
隔着张桌子,邢芸看见他手腕处的创可贴换了,爱莎公主换成了奥特曼。
她咬着细管随口问了句,“你手怎么了?”
沈仟怀看见她张嘴说话了,但没听见声儿,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她再说一遍。
他指的潦草,说是耳朵也行,说成脸侧,好像也没毛病。
邢芸没看懂,那一刻瞬息万变过各种结果,但他那散漫的表情更像是在说,“来,往这儿亲。”
她咬吸管的动作一松,看他的眼神又多了些莫名,“你变态啊。”
这句他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