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闲
江月明将袖子挽起,时隔多日,她又编上了从前的蝎尾辫。她觉得这个发型好看而不累赘,头发不会飘散,干活的时候尤其方便。
木盆抱到院里,顺道在旁边放了一条小矮凳,她转身去打水。
“家里有水井就是方便。”江月明摇着井绳,由衷感叹。她以前最常见的是枯井,枯井嘛,水是没有的,白花花的人骨倒是不少,井壁的青苔和杂草长得很茂,试图将底下的脏污一并遮掩。
晓春的井水干净,不会阴森可怖,晚上还能倒映出月亮,宁静甘甜。
水桶摇上来时是满的,身躯娇小的江月明提它却不费力,轻而易举将沉重的水桶拎到院里,往木盆里一倒,哗啦的响声让旁边的黑猫炸起了毛。
“小乌金,你想留下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总得洗干净吧。”乌金是江月明给它取的名字,江月明将滑下的袖子往上捞,“昨天你蹭了我一腿泥,都说猫是最爱干净的,你太脏了。”
江月明一手将它擒住,喵呜乱叫的黑猫被她摁进水里,清澈的水立马散开一圈灰泥。
江月明见状,发愁道:“一盆水不够,得多洗几道。”
“喵呜!!!”
盆里的小东西似乎听懂了,不安分的猫爪将泥水扑溅到四处,甚至扬到江月明的衣上、脸上,江月明不和它计较,随意拿袖子擦一把脸,按住了继续搓洗。
“乖一点哦,很快就好。”
黑猫湿哒哒拧她不过,金圆的大眼睛楚楚可怜,它妥协了:“喵呜……”
叫声中还带着一丝委屈,它躺好了任凭处置。
褚非凡在旁边惊掉下巴,他听闻城中的诸多野猫里,就属黑色的那只最凶残,别的猫讨食,它抢食,别的猫黏人,它挠人。这样一只狂野不羁的猫祖宗在江月明面前都败下阵来,江月明不愧是“猫妖”。
褚非凡自我怜惜地摸了摸手上的挠痕,转眼发现朗云何手背上也有痕迹,他心里略微平衡。
他欠揍似的问:“连你也奈何不了那只猫?”
褚非凡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但他适应性很强,被朗云何损习惯后越挫越勇,胆量这种东西就是越练越大的。
朗云何云淡风轻道:“不是同一只。”
褚非凡脑子转得快,不知想到什么,他后退数步,眼神惊恐地望向朗云何:“你……她……你们……你不是才……”
一百三十六,褚非凡飞速瞟过院里的排名板,不出所料,朗云何的名字还在最底下。褚非凡不敢往后说了,他怕这人听后直接弄死自己。
朗云何半眯起双眼,危险道:“想什么呢,龌龊。”
他抬起手背,看着上面的抓痕。
今天一早,江月明说想留下那只猫,朗云何好死不死提了一嘴:“我以前想送你猫,你都不领情。”然后就活该挨了她一爪。
江月明在院里给猫洗澡,朗云何在廊道驻足,二人不约而同回想起过往。
那时,应梦怜尚未去苗疆采药,朗云何铁了心认定自己活不久,于是刺杀任务接得愈加频繁,过度催动内力促使他体内的余毒噬主,时常解决完目标,自己只剩下半条命。
江月明才进暗影阁不到半年,已经有点名气,正是鼓足干劲冲刺排行前列的大好时机,可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忽然推拒了很多任务,给十里气个半死,但他不敢吭声,只能任由江月明自作主张。
那日是七夕,朗云何刚杀完人,回城时夜行至皇城繁华的灯会。华灯初上,他一眼看见彩灯斑斓下的江月明。
路人结伴而行,在街边小摊买绳结、穿针线,江月明孤身一人,被人流冲到了最热闹的摊面。
摊主大娘在绑红绳,她心灵手巧,几下编成精巧的绳圈。别人客人买完就走,唯有江月明驻足观看许久。
大娘见了问她:“姑娘,买一根吧,送给心上人,锁姻缘的。”
江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