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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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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做的东西,那么也不只有针线才是自己做的,别的应该也可以。于是她继续在箱子里翻找着:胶泥做的小房子是大哥买的,一大包染了颜色的羊骨头是二哥为自己弄来的,一套木头刻的小人是三哥给的,当然也有几样是自己做的小玩艺儿,但过去的这些心爱之物眼下在枇杷看来都很幼稚无趣了,想来昕姐姐也不能喜欢,枇杷又一一放了回去。

送什么好呢?枇杷的目光开始在屋子转,当她看到墙上,马上就有了主意。拉过一张胡床,爬上去将挂在墙上面的皮子拿了下来,认真挑了几张。

一张全红色狐狸皮,上面的针毛还带了银色的光,品相非常之好;四张免皮,都是雪白雪白的,正是最近半年里枇杷亲手打的猎物留下皮子中最顶尖的,也是三哥亲手帮她硝制好的。正是如母亲说是自己亲手所得,拿来送昕姐姐应该再合适不过了吧,母亲也没有理由再逼着自己挑花样子绣花了。

枇杷为自己的机智很是洋洋自得。

杨夫人看到枇杷准备的礼物,果然噎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枇杷笑开了花,又乘胜追击道:“娘,还有这块狼皮,是三哥以前打的狼,我拿出来也送给昕姐姐,就说是三哥送的,就当给昕姐姐赔礼了,是不是很好?”

杨夫人的脸更纠结了,但她还是没有反对,“随便你吧。”

看着枇杷高兴地出了屋子,她在背后低声嘀咕了一句,“没心没肺的丫头。”

枇杷的耳朵灵着呢,马上转回头问:“娘,你说谁没心没肺啊?”

“你管我说谁呢,赶紧回屋子里写一遍《女诫》,晚上拿来给我看。”

母亲的语气里已经带着不快了。枇杷立刻明白,自己虽然聪明地逃脱了绣花的任务,但是总不能连字也不写,于是便回房认真地写起了《女诫》。

当然她一面抄还一面自言自语,“‘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真是好笑,哪家生了女儿真放在床下面的?再说又哪里能把纺缍当玩具的?那还不是要弄坏了?何况女子为什么卑弱?越弱他们便越欺负你,我射箭比营州的男孩们都好,他们才肯服我,听我的调遣。”

……

“‘叔妹第七。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哼,别人对我好,我当然也要对他们好,要是别人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讨好别人呢?就是叔妹,也要讲道理哟,喜欢说人坏话的人,我才不理他们呢!”

枇杷就这样一面评论着一面写完了一遍《女诫》,“‘其斯之谓也。’哈!终于写完了!”

对于《女诫》,枇杷是非常熟悉的,杨夫人不只教她背过,又亲自写了一篇《女诫》给她当字贴,所以枇杷看都不必看就能默下来。

但是她却是一点也不信的。

里面说不通的地方太多了,枇杷随口就能说出好几条来,曾经也多次问过母亲,比如“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可是城北的那罗忽整日喝酒不干活,还打老婆和孩子,他老婆改嫁不对吗?要是不改嫁,她和孩子早就饿死了,要么就让那罗忽打死了!

再比如“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婆婆说得对,按她说的做当然应该,可是她说的不对,为什么也要听呢?错就是错,对就是对,谁对就应该听谁的!

对于枇杷的提问,母亲给枇杷讲了很多很多,真如做《女诫》的曹大家一般对于未嫁之女的淳淳教导,“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它门,取耻宗族。吾今疾在沈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裨助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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