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最苦命的人
只虎是我另一个堂哥,至今单身,享受着每月近千元的低保,住着村里给翻新的老宅,抽着一般村民抽不起的香烟,盖着每年源源不断由民政部门送来的棉衣棉被被,用着用不完的不花钱的米面油,“这不是鼓励懒汉吗!”有村民感叹。
五哥一直单身到五十多岁。直到堂姐,现在的五嫂回到村里,渐渐地,在热心人的撮合下,俩人搭伙过日子,至于领没领证,无从得知。这个堂姐,五服之外。嫁到邻村,丈夫吃苦能干,她也里里外外一把好手。一儿一女,可谓完美。可是,意外有时候来的就是那么突然,并且祸不单行接二连三:先是丈夫在商砼公司打工,不小心调到搅拌机里,人都找不回来。再是十八岁的儿子骑电动车从村里的小路上村外公路,路口四面都是高高的玉米地。一辆车子就把他撞飞了,人当场死亡。还好,两次事故的赔偿金不少,堂姐还有女儿这唯一的希望。那年秋天,大家都在场院里落花生,四岁的小女儿也在。堂姐的妯娌逗孩子玩,扔花生仁儿叫小女孩用嘴巴接住。没想到,一颗花生米卡住了气管,小女孩很快面部发紫,呼吸困难。大家手忙脚乱,却没有一个知道或者会海姆立克急救法的,等送到五里外的乡医院,孩子的身体都凉了。同时几乎死去的还有这个堂姐。
有算命的说堂姐命硬,克夫克子克女,有算命的说宅子的位置不好,太凶,如果堂姐再住下去,也难保平安。“两个风水先生必然打起来。”这是家父的话。于是,堂姐卖掉了当年夫妻俩精心建造的六间大瓦房,回到了娘家,住进了她母亲留下的三间老屋,再后来搬进了五哥家。
他们收养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女孩大一些离开了,去了她的生母那里。男孩的脚有些麻痹后遗症的样子,走路有些颠,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好多了。某年春节我在村里的小卖部看到这个孩子,小卖部的叔叔热心地给我介绍几个孩子是谁家的,有的说起他们的爷爷或者父亲的乳名我才能对上号。看到四哥这个儿子,脸脏兮兮的,衣服也跟其他孩子有些差距,我无形中生出一些怜悯。见他直勾勾地盯着鞭炮柜子看,我给他10元钱,叫他看好什么买什么,他怯生生地借过钱,然后我就转身走了。
这个孩子后来职高毕业,去了外地打工,很少回来,包括春节。
六哥很年轻的时候,六嫂就病逝了。一个人拉扯一女二子,在父母的帮助下长大成人。最小的儿子念书很好,硕士毕业后去了南方一个高校当老师。六哥几次坐飞机去小儿子家小住,见了不少世面,也是村里很少几个坐过飞机的。他一生未再取,但是传言周边镇里的花花酒没有少喝。我应为生病好久没有回家,就有出名的喇叭头子——我的一个堂嫂从母亲那儿得到确定的不好的消息后,在村里传播我快不行了的话。母亲知道后坚决地跟这个堂嫂断绝了来往。六哥听说后,给我来了电话,我说我过几天回去,见面聊。
傍晚,妻子和母亲炒了几个菜,我把六哥叫来,把治疗情况跟他说了说,他很高兴看到我健康的样子。本来很喜欢你喝酒的他只是品尝了一点儿啤酒,吃了很少的一点儿菜,就坚持离开,我送他到了门外大街上,好不容易塞给他一包茶叶。他家在东边,却向西边走,我说,你没喝多吧?“没有!我去西边小卖部,那里人多,跟他们说说你回来了,我看见你了。”
有时候跟母亲聊起大爷家六个儿子的事儿,母亲只是摇头。坚信凡事儿都有因果,包括大妈的一些欠缺做法。大爷曾经是村里的民兵连长,扛着钢枪,很有些权利。“你没发现那个鹏鹏长得跟你大爷一个模样吗?”母亲悄悄跟我说。是啊,还真是这么回事儿。“还有你大妈,家里有你大爷,不缺吃穿的。娘家兄弟对她妈不好,老太太来闺女家住到过年了,也没有人来接。丈母娘在女婿家过年犯忌讳啊,所以,你大爷就把老人跟捆绑猪一样绑在小推车上送了回去。”那个老太太哭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