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我帮姐夫卖苹果
前两年村子东边发现了铁矿,一群描龙画风的社会青年过来一顿忙活后,挣了钱,走了,留下一个大坑,渗满了澄碧的水,据说深处可达四十米深。
转眼三四年过去了,有人承包了池塘养鱼,放养了各种各样的淡水鱼,对于周边居民的政策是可以钓鱼,不允许下网捕鱼——因为那么深的水,很难钓到大鱼,能咬钩的都是些小鱼。可是,急性子的二哥就不信这个邪——我们村的鱼塘,就应该允许我捕鱼。于是,趁着晚上看管鱼塘的人不在,他就和老伙伴们动手了:从南头凫水到北头,长长的渔网就下上了,十多斤甚至二十斤重的鲢鱼草鱼一网弄个三五条,很容易。害的家里人天天吃鱼,都吃腻了。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将鱼剁成一块块的,一层层放入水缸,撒上一层层的盐,然后密封起来,发酵。过些日子开坛,一股奇怪的味道散发出来,一块块鱼肉变成金黄色,闪闪发亮。
二哥选择两块,切成方块,过油后烹饪出锅,放碟子里上桌,一股奇异的香味儿激发了我们的味蕾。金黄色的鱼肉,银白色的鱼肚,黑灿灿的鱼鳞,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挑一点儿入口,口齿留香,很有嚼头且口味独特,吃了还想吃——只是比较咸,不能多吃。本来铜钱大小的坚硬的鱼鳞,也被油炸过后,翻卷开来,入口即化。
老家旁边有胶东半岛最大的人工湖,许多市民喜欢来此品尝野生鱼。二哥说,哪儿有那么多野生鱼,看看鱼鳞的颜色你就知道,全是养殖的,还不如我们池塘的鱼好吃。的确如此。于是跟二哥开玩笑,以后有朋友来吃鱼,把钱给他,由他来做大厨,一道鲜鱼,一道咸鱼,再加上自己菜园子里的几样蔬菜,就够了。他说可以。
二哥很认真地把一口特大水缸注上水,放养了三条鱼,加了氧气泵。那水缸本来是放粮食的,如今退役,高度有一米半,口径也有一米半,顶部蒙上了一块木板,遮阳的同时也防止那鱼跳出来。二哥就这么可爱憨厚,倒不是真的在等我的朋友来给他开张。
父亲节,我回老家。二哥抄出一条花鲢,头炖汤,余者红烧,外加一盘咸鱼,土豆丝、拌黄瓜、鸡蛋炒韭菜、干煸豆角等都是用的自家院里的食材,还有凉拌马齿笕、扫帚草,都是小院里的杂草。十几样菜品,各个有样儿有滋味儿,吃的我啧啧称赞。
开了一瓶五粮液,二哥喝了两杯,有些赖呼呼地殃及我再给他倒一杯,我照做,并说这是最后一杯了——二哥的酒量特别大,一顿一瓶白酒没问题,只是喝这么高档的就有些叫人心疼。我说,等舅舅来再喝。
归田园居,似乎自古文人的向往,陶渊明如此,我也是。但愿几年后我退休了,回老家学习农业,还有健康的二哥给我做可口的饭菜,陪我喝酒聊天。
四年前,大姐出事儿那年,大姐夫种下了五亩苹果树苗。
那年秋天,八十多岁的父亲因为幽门梗阻、糖尿病并发症等住院治疗,搞得全家一团忙乱。一边轮班陪护父亲,一边抽空秋收、采摘葡萄的大姐突然出事儿了:她骑电动车摔倒,不省人事。经过医院的开颅手术、重症监护一个多月才醒了过来,但却变成了一个三岁孩子的智商、不能独立行走的半植物人。几经努力康复,能够蹒跚学步时候,她再次摔倒,再次入院牵引保守治疗,却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希望了。
一个农民家庭因病致困,在农村不是个例。
父亲那年腊月初九走了,比二姑晚走一周。总是记得父亲告诉我他小时候揪着二姑的小辫子趴在后背上不肯下来的故事,于是我就联想到二姑弯下的腰板儿几乎与地面平行,是不是与父亲的小时候霸道有关系呢?而我何尝不是!大我八岁的大姐,从我记事儿起就记得她羸弱却温暖的后背。可是当我告诉她爸爸没有了的时候,她的表情似乎一怔,含糊不清地问我:“他不是在住院吗?”我哭了,大姐不解地看着我……
大姐夫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