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生活的遗憾

十二点。城城的烧还没退，反而越来越热。

陈签和顾文抱着城城，连夜赶去了医院。

医院的值班室里只一个护士在值夜班，听完他们的叙述，递给他们一枝体温计：“先量一下吧。”

陈签赶紧接过来，给女儿夹好。

城城烧得小脸通红，被从睡梦里抱出来，也不哭，只乖乖的趴在陈签的肩膀上，含混着小声道：“妈妈，城城，有点儿难受。妈妈，我想回家~”

说实话，要是女儿在这个时候哭闹些，挣扎一点，陈签还会觉得好受些。

可是现在女儿如此乖巧，反而让陈签心里满是自责，觉得自己相当不称职，不是个好妈妈。

连愧疚带担心，陈签哭得不能自抑，还不敢出声，只好咬着嘴唇让眼泪往下淌。

可是连五分钟还没过，怀里的小人儿只来得及说一句：“妈妈，城城难受~”便抽搐了起来。

慌得陈签“啊”的一声大喊，抱着她不断抽搐的小身子，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顾文也是手忙脚乱，伸了双手想将孩子接过去，又不敢真接，一双手畏畏缩缩地欲伸不伸。

倒是旁边的护士忽地站了起来，大声说着：“你们先把孩子放到那边的床上，给她把扣子解开！摁住了，别让她滚下来！我去叫医生！”

陈签和顾文这才晓得跑过去，按着那护士说的把孩子放到那张床上。顾文摁着女儿的小腿，看着她抽搐的小身子，下意识地问陈签：“老婆，孩子怎么这样了？”

陈签根本顾不上搭理他。

这会儿，被强行摁在床上的城城无意识地扭着，牙根紧咬，不过片刻，唇角已经开始冒出白沫来。

陈签焦急地望向走廊的尽头——刚那个护士过去叫医生，怎么还不来？！那医生到底在干什么？！

那一刻，度分如年。度秒如年。

转头又看见城城正伸出小舌头一口咬下去，陈签想都不想地把自己的食指伸到了女儿的嘴里。

女儿的牙关咬得很紧，不一会陈签的食指就被咬出了血，陈签也不觉得疼，只是一叠声的喊：“大夫！大夫！大夫！！”

不一会值班医生匆匆地跑着往这边来，一边跑，一边吩咐护士：“氧气瓶拉过来，先给孩子上氧气！”

看见医生，陈签才像是有了主心骨，连声问他：“大夫，该怎么办？”声音颤得如同秋风里的落叶。

“抽了几分钟了？”年轻的医生一边熟练地将氧气管放在孩子的鼻间，一边将城城的小下颌掰了掰，把陈签的手拿出来。

“刚刚，就是护士去叫你的时候，到现在。三五分钟吧。”

看着陈签血肉模糊的手指，年轻的医生顿了顿，抽空看了她一眼，说了句：“一会儿去上点药吧。”

陈签随口嗯了声，只管盯着床上的女儿看，看到吸氧之后的她渐渐安静下来，才算是将一直悬在喉咙里的心往下咽了咽。

夹在女儿胳膊底下的体温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在地上摔碎了。

医生又让护士再拿一根过来重新量一下。然后详细地问孩子的病史，药物过敏史等等，开始问的是顾文，顾文一概摇头，表示不太清楚。

医生叹了口气问陈签：“妈妈总该知道吧？”

陈签点头：“以前发过烧，这次是刚来这边，可能在路上受了点寒，加上比较累，十一点左右发现孩子烧起来了，做了物理降温，不太管用，才带过来。以前没抽过，这是第一次。”

医生拿出听诊器在孩子的小胸膛上听了听，又问：“咳嗽过吗？”陈签摇头：“没。突然就发烧了。从前有过青霉素过敏史，其他没发现。在家里没吃药。”

陈签把能想到的一一告诉医生，医生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取出体温计看了看：“39度7，刚给她打了个退热针，一会吊个水吧，你们在这儿观察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