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北照
寝宫内的众人纷纷退出去,萧仁景小心翼翼的将鎏心放在榻上,望着她昏睡中还有些不安颤抖,本要替她拢好锦褥,倏然她就醒了过来,攥着暗青色提花面的褥子退到床角,唇色异常苍白,害怕的如同惊弓之鸟,不能再受到一点一分的刺激。
“你不必怕,你若是不喜欢,朕便不碰你。”他主动的往后坐,如今她这般害怕自己,更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寻了别的话题,“厨里做了你喜爱的豆包子,想必你饿了。”
鎏心的神经绷得太紧,双目四下打量着封闭幽禁的宫殿,烛光摇曳晃动的厉害,对面的男人明黄龙袍上的绣着张牙舞爪的金龙,使得她更加恐慌要爬到床边想要再一次跑出去。
“缙儿…!”
萧仁景竟然脱口而出的喊她的字,那日弥山深宵万物皆静,她手里拎着一盏别致的玉兔灯笼走在前头照路,他就站在后边慢慢走着,鎏心没想到他会喊出这个名字,除了母亲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佛陀说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一次相遇,可她起不起来这个眼前的人是谁。
她只记得萧仁景手里有青剑,要杀她。
“倘若你不愿意见朕,不必要到外头去,朕会到外边去。”萧仁景怕她冷着冻着,怕外头会下雪,会翻风下雨,眸里的寒意因她而融化,他让御厨正端着她最爱的豆包子给鎏心,不再多说一句,吩咐了宫女看顾她,孤身就离开宫殿内。
庆海欲言又止,萧仁景知道他想要说什么,徐镜昌已经被送回南召,白神医也被送出宫,他太过于在乎鎏心的安危而不许任何陌生的人靠近她,谁知自己成为了她最陌生的人。
“她爱吃豆包子,是因为那个守卫,她要追云雀,是因为守卫的宫徽是云雀,她或许眼里从未有过朕,偏偏朕将她当做了自己的东西罢了。”萧仁景有些无地自容,坐在了陈宫的门槛上,望向远处还在巡逻的侍卫,“或许首辅说得对,朕不应该把她锁在这深宫里...”
“怎么会呢,秀娥只是暂时没有想起---”
“她想起了又会如何,朕是如何险些让她丧命边关,如何害她背井离乡么....”萧仁景打断了庆海的话,陷入沉思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下过一趟雪的时间,宫人出来说鎏心一直等到都不敢睡,太医唯有开了安眠的药物,她服下没多久,如今已经睡过去。
萧仁景一身寒气的再次走进殿内,想起她好不容易把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始终没有跨进门,自己一个人就远远的站着,隔着纱帘望向那榻上还困在梦魇之中的人,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半夜,庆海不得不违背命令走进来,低声道,“陛下,德子林回来了...”
德子林得到允许后走进来,萧仁景一言不发的坐在酸枝椅上,眸光泛寒,显然庆海先他一步说出了那个押解回京的官差突然因暴毙身亡的消息,仵作的验尸结果也呈上来,虽然在外人看来是旧伤复发的暴毙,不免来得蹊跷,再查第二次,伤口发黑,被暗器说伤。
按尺寸大小,是一枚尖头铁刃。
“那枚铁刃在哪里。”
萧仁景冷冷的问。
德子林摇了摇头,他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无论是从兵器库还是铸造坊里都追查不了有人定制过,百家兵器里都翻查不出来,只好将找到最为相似的戟头呈上去,这时萧仁景察觉到外面园子有人偷听,直接将戟头朝窗外飞去,闷声一响,显然正中目标。
庆海打开纱窗,傅册装疯卖傻的站在原地。
“他是影卫。”
萧仁景意味深长的说着,见傅册宽大的官袍此刻被一枚击中树干的戟头刺中逃离不得,就命人将他押进来,庆海从傅册身上搜出来一枚尖端铁刃,呈在黄花梨木质的木盘上,德子林有些吃惊,但也认出来,这就是那枚杀了官差的暗器,踏破铁鞋无觅处。
“你是影卫的事情朕早就知道....”萧仁景似乎很清楚这枚尖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