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盛怒
“姑娘,墙上危险,你快下来吧!”太医院院判领着几个御医,个个伸长脖子抬头望着站立在宫墙上的鎏心,小监宫女们都胆战心惊的将地下也铺满了软枕褥子,院判接着劝她,“那上头没有云雀,没有云雀,都是宫人哄你的。”
那个哄她的宫人叫丹菊,此时此刻已经哭成泪人的被嬷嬷拎着耳朵,指着鼻子在骂,骂了一遍又一遍,“你问骗姑娘陛下喜欢的云雀在墙上,你这猪脑子,她要是摔了一丁点儿,我们都得跟着遭罪!都要遭罪!”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真的信…”丹菊也不过才二十出头,从内务府刚刚调过来不久,她今早去奉茶时与鎏心说过些话,知她是哑巴,何况是康王的小儿子敏如世子骗她痴傻爬上了墙,自己只不过也想见识她是否真的这般傻,这下子才闯了祸,“我只是跟着哄哄她,我真的不是故意让她上墙去的。”
嬷嬷已经听不下去,转脸见鎏心痴痴的张开双手在墙上走着,那天上飞着的燕雀怎么可能能落到她身上,走到一摇一摆险些摔下来,吓得她叫出声来,悬在心里头那快大石头就要把她的脆弱神经砸的稀巴烂,连忙跑出去内院瞧着。
宫里的小监此时才跟着爬上墙去,这是后院里砌的高的深墙,绿油油的瓦块站都站不稳,鎏心回头见两三个小监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这时一只云雀就落在了远处的屋脊上的琉璃狻猊鼻尖上,鎏心着急想要过去捂着它,滑了一跤,摔了下去。
院判们连忙跑过去,虽然宫人们关键时刻接住了鎏心,可她仍是摔了脑袋昏过去,撑开她眼睑一看,瞳中带零星血丝,唤了几次都不见醒来,按理不该如此,见她额角露出一道暗红色结痂伤痕,心中一惊,大抵是旧患新伤,更为严重,连忙让人备好热水,施针救治。
是日足以三天三夜,未见醒来。
萧仁景望着她白皙消瘦的脸颊,就要触碰到她额角乌丝的手指倏然顿了顿,微微一颤,似乎觉得这样吵醒一个睡梦中的人是极为不礼貌的,黑瞳掠过不易察觉的忧伤又被冰冷的神色覆盖,他扭过头,冷声问在跪地的宫女,“是你告诉她,那云雀在宫墙上?”
丹橘害怕的磕破脑袋,血流直下,早就在内务府里遭了一趟罪,又拉带昭狱将她鞭打的皮开肉绽,心里仿佛一股麻绳上密不可分的两根绳索,勒的她心口就快喘不过气来,一听到萧仁景问话,浑身颤抖,只顾的将脑袋一遍又一遍磕在无声的地板上,痛哭流泪。
庆海手中挽住的拂尘抖了抖,他想要往前走去求情,双腿却本能的停在原地不动,他跟在萧仁景身边已经十三年之久,见多了他隐忍不发的怒火,如今不仅丹橘,敏如世子如今也被打的皮开肉绽,前些日子才不见的人如今重获,捧在手心都怕化了的人又遭此厄运,难怪他龙颜盛怒,这趟浑水搅不得。
“陛下,康王求见,是否宣觐见?”守门的太监步履匆忙的进屋汇报,见地上的丹菊满脸是血的模样心里大惊,即便他接下来的话可能也会让自己身陷囹圄,语气里仍旧是毫无变化的阴柔之声,“他还带来了太皇太妃的懿旨,说是…要给陛下…”
萧仁景眸色一沉,冷的笑出声来。
屋内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地不敢出声,生怕这团火气烧到自己的身上来,先前进屋的太监还是保持着弯腰等着回话的姿势,可他额角已经是冷汗直飚,他方才一时贪了康王塞来的银票子才替他进屋汇报,悔的肠子都青了。
“陛下…倘若不见,老奴去回了他吧…”庆海拱手望着萧仁景,深知他此时心里是被一刀一刀的剜下来那样痛,鎏心一日不醒,他就会越发阴郁,所以自告奋勇的跪了在地,“康王手里定然是太皇太妃的命陛下放人手谕,奴家去驱他出宫便是了…”
“让他进来…”
萧仁景冷冷的说道,清瘦修长的五指轻轻一拉幔绳,背后的帷帐一点一点的落下,直至将昏睡中的鎏心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