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直视人心
然知道谢郎君是有悄悄话要说,于是冲着陈子衿笑了笑:“女郎,我去那边等你。”
谢玄对于冬青这种知趣的行为颇为赞赏,见她走远了之后,又问了陈子衿一句:“陈子衿,那日我问你的话,你可想好了?”
陈子衿有些疑惑,没有回答。
所幸谢玄也没有追问。
两人经过了上祀节那日的“亲密接触”之后,似乎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谢玄不再对她冷脸相待,陈子衿也不再对他唯恐避之而不及。
距离在悄悄拉近,而两人却浑然不知。
“觉得始宁县怎么样?”谢玄忽然问道。
陈子衿随着他的步伐往前走:“风景秀美,适宜居住。”
“我随着叔父,在此已经居住了许多年,我的故乡在北方,但却是在南方长大。”谢玄由衷感慨着,今日不知为何,他觉得很是放松,没有其他人打扰,这样与她两人漫步丛林中,话也比平时多了些。
走了好一会儿,谢玄领着她来到一处观景台,此处没有树木遮挡,视野开阔,恰逢斜阳半落,从此处看去,竟好似半挂在一棵树枝上,摇摇欲坠。
“你想到了什么?”陈子衿也被眼前风光震撼,扶着栏杆,思绪万千。
谢玄沉思片刻:“想起明帝说的‘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那一刻,陈子衿仿佛能看进他的心中,谢玄冰冷肃穆不与人亲近的外表下,竟是一颗赤诚之心,里面怀着家国,还怀着宏大的理想。
“那你呢?”谢玄又看向她。
陈子衿微微眯起眼睛:“想起列子中的‘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说罢,两个人竟然同时笑了起来。
“陈子衿,你的心眼也太小了些。”谢玄无奈地摇摇头,叹息了一声,“你以为,我们也是两小儿辩日吗?”
陈子衿一脸无辜:“不是郎君问我此刻在想什么,我只是说出心中所想而已。”
谢玄重新问道:“上祀节那日,我问你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什么话?”她是真的不记得还有这件事,见他已经两次问起,显然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给漏掉了,搪塞不过去,只得面对。
谢玄原本轻松的心此刻又压着千斤担,寥寥数个字,明明那么简单,但是他却怎么都开不了口,脸色微微变红。
“你要问我什么?”陈子衿看着他突然又变沉默,索性直接说道,“那天情况有些混乱,我不太记得了。”
谢玄判断着她是故意拿捏自己才这么说,还是真的没听见,盯着她的眼眸好久,然而始终只有一片坦然之色,没有任何戏谑,才重新开口:“关于你的婚事,你阿耶阿娘可有下一步打算?”
他们二人同岁,只不过他出生在年初,而陈子衿出生在六月,再过三个月,她就实打实的年满十七了。
十七不嫁,长吏配之,父母皆有罪。此乃晋律,并非戏言,她早晚要面对。
陈子衿想到这件事,也叹了口气,心中暗骂谢玄真是会煞风景,原本出来好好地看日落,却还要戳她痛处,于是没好气地回了句:“他倒是看上陈郡谢氏,奈何自己门第太低,纵然谢安先生隐居东山,也瞧不上他一个县令。”
“那你呢,可也是看上陈郡谢氏?”这话说出来,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竟然有些紧张,双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拳头等待她的回答。
“我?”陈子衿想了想,“毕竟如今是王与马的天下,若让我选,自然是琅玡王氏。”
谢玄没有料到她会这么说,然而看见她眼中的笑意,已然知道她又是在开玩笑,便也问道,“那怎不考虑入宫?”
凭她的容貌,即使入宫,定也不输给其他世家女郎。
但这个想法又让他心中不太舒服。
这个问题,陈子衿倒是认真地想了一番:“我常听闻,世家子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