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金丝雀为何这样?
种一棵树代表什么?
有时候什么都不代表, 种树这件事本身是没意义的。
意义来源于想要栽种它的人身上。
有的人走到哪里都习惯于把环境布置的很好,随遇而安,或者说心大、心胸宽广。
不熟悉苏知, 或者只和他有浅薄接触的人,可能会觉得他是这类人。
但谢疑很清楚,苏知有时候会和外表有反差。
某种程度上来说, 苏知是个很吝啬、界限很分明的人。
他的心眼很小很小。
其实光看客观上的事,苏知就算凶也是很有限的,和他闹了那么久, 看起来很大的架势, 要说真的伤筋动骨差得很远。
但谁也无法否认他身体内藏着的那只倔强的反骨。
苏知被他半压迫着在这栋别墅住了已经有一年多了, 但迄今为止, 他在这个房子中留下的痕迹,仍旧太过于浅淡。
正常人在某个地方住了这么长时间, 多少都会留下生活的痕迹。
但是苏知没有, 他的东西永远都是那么简单几件。
——那些谢疑给他添置的东西不算的话。
实际上苏知从来不使用它们, 大概也不能算。
只有随时准备离开的人, 才会这么近乎刻意的保持简洁。
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这里搬出去,也会很方便。
种一颗树要多久呢?
狭义地说,移植过来可能只是几个小时的事, 只是一道程序。但要是广义地概括, 一棵树从生长到繁茂到衰老逝去少则八.九十年,多则几十上百年, 比普通人的一生还要漫长。
假如要认真地履行栽种的义务,陪伴一棵树从生长到死去。
很难丈量那会是多久的一段时光。
谢疑的视线落在苏知身上。
他在黑暗里坐得并不久, 不过半个多小时, 却好似度过了一场很苦长的时间, 以至于眼睛习惯了昏沉的光景,灯骤然被打开,白炽的灯光好像有些过于明亮,他的视线像是有些被灼烧般微微被烫了一下。
但是,始终没有挪开。
目光如同即将出笼的野兽一般死死攥住站在桌边的人影。
苏知。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苏知被他抓疼了,谢疑的手像是铁钳一样锢在他手腕上,他凸起的那截腕骨被攥得有点酸疼。
他几乎能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脉搏,突突的一跳一跳,像是受到威胁迫近后的本能。
如同藏了一只小兔子在里面蹬脚。
苏知见他一直没有回答,只是用略幽沉的视线凝视着他。
脸上的浅淡笑意缓缓消失。
不会吧?
他难以置信地犹豫地问:“不行吗?”
谢疑居然会不同意?
此前,苏知压根都没想过这个结果。
他就是单纯来告诉谢疑一下的,问话也只是走个礼貌的形式。
他呆了两秒,眼睛都因为诧异睁大了,觉得很不可思议。
类似于打翻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有些事情他虽然没有接受过,但时间久了并不妨碍他形成这样的思维惯性——让他有点不舒服。
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惊愕的视线中带着一丝生气。
很淡很淡的恼怒。
“不是,可以,你想种就种,”谢疑反应过来苏知误解了他的反应,他重复地说:“可以,可以。家里的事不用问我的意见,你自己安排。”
“……哦。”苏知没生起来的气一下子散开,没炸起来的毛又顺了。
这个过程太过轻微,他自己都没有感知到。
谢疑观察着他。
像一只贪婪的猎手,透过猎物一点点小行动牵动起来的蛛丝马迹,判断这只心爱的猎物距离陷阱的距离。
苏知:“我跟园丁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