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吴氏余恨、高门至诚
吴应觉得自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为了改变父亲这个“丑侯”的谥号,吴应虽知自己人微言轻,但为了父亲的名声,他却依旧选择冒着得罪皇帝、得罪天子红人曹爽的风险,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的上着表文,希图替父亲平反声名,更改谥号。但数年来,自己一封接一封的奏表,都宛若泥牛入海一般,了无声息。
但不久前,一件事情让吴应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希望。
那就是舞阳侯府的少主司马师的夫人夏侯徽的亡故。因为吴应明白,如今与司马家门当户对、且与司马子元年纪相仿的大家闺秀,算来也就只有自己的妹妹吴青了。
这倒不是说妹妹吴青有什么问题。问题还是出在自家父亲那极差的人缘与古怪的性格身上。
想到此处,并非不明事理的吴应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扪心自问,自家父亲得了这个恶谥,也算是咎由自取。但吴应心中感到不平的是,父亲的功劳与地位,至少不应该最终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吴应心想,司马家自身的实力本就十分强大,司马懿的几个兄弟与儿子也尽皆是有才之士,不仅如此,司马家二公子司马昭的岳父,乃是故大司徒兰陵成侯王朗的嫡长子,当朝重臣散骑常侍兰陵侯王肃王子雍。如若吴家能够上了司马家的大船、攀上司马家这颗梧桐大树,那不仅自己替父亲平反正名之事有了希望,就连重新振兴吴家的大业,只怕也指日可待了。
念及此处,吴应的心中顿时就充满了希望。
过了一个月后,果然如吴应所预料的那般,司马懿真的遣了媒人来自己家中说媒下聘了。如此良机,聪明的吴应又怎会错过?
吴应给胞妹吴青仔细交待嘱咐了一番之后,便准备好了吴青的嫁妆,与司马懿商议好了成婚联姻的良辰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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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吴应准备再次撰写递给天子的表文时,廷尉、延寿亭侯府邸之内,家主高柔高文惠也正伏在书房内的书案之上,写着一封打算上奏给天子御览的奏章。
高柔自武皇帝初建魏国时,便已开始执掌王国律法了。而他所断的成名之案,便是当年他审讯武皇帝麾下校事官赵达、卢洪二人的案子。当年,在公堂之上,高柔以一己之力,成功判决了赵达、卢洪的死罪,折服了包括武皇帝在内的所有人。
武皇帝忍痛割爱,同意高柔处死赵达卢洪二人以后,天下尽皆为之震动。而以高柔为代表的陈留高氏一族,也就成为了大魏最有名的律法世家。
高柔的几个儿子高俊、高诞,以及高光,乃至从子高珣,尽皆也都以修习律法为专务,且都各有才名。
陈留高氏律法名门的地位,也因此而变得愈发稳固了。
此时此刻,高柔正端坐在案前,思忖着自己表文中应当撰写的内容。
让高柔十分担心的是,自蜀汉诸葛孔明谢世以后,皇帝曹叡便开始肆无忌惮的大兴殿舍,京城以及各个州郡的百姓尽皆为之劳役困苦不堪;此外,皇帝近来还沉迷于女色,数次在民间广采众女,以充盈后宫;不仅如此,后宫皇子连夭,而天子又未有亲生骨肉,选择宗室适子为皇嗣,皇室继嗣未育,此事也让高柔心中不是滋味。
虑及此处,高柔长叹了口气,终于提笔写起了他的奏表:
“臣廷尉、延寿亭侯柔伏唯陛下:今诸葛孔明虽亡、孙仲谋虽退,然吴蜀二虏狡猾,依旧潜自讲肄,谋动干戈,未图束手;窃以为陛下宜畜养将士,缮治甲兵,以逸待之。
而陛下兴造殿舍,上下劳扰,实非良谋也;若使吴、蜀知吾虚实,复成通谋合并之势,则我大魏复欲制之,甚不易也。
昔汉文惜十家之资,不营小台之娱;去病虑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况今所损者非惟百金之费,所忧者非徒北狄之患乎?
臣以为今可粗成已所营立之宫阁,略减朝宴之仪,以充兵甲之资。